說,她還留在要塞裡,由神父太太照管。〃唉,唉!〃將軍說,〃那可不好,很不好。無論如何切莫指望叛匪們會有紀律。那苦命的姑娘將來可怎麼辦呢?〃我回答說,白山炮臺不遠,大概,將軍大人會從速調兵去解救那兒的居民。將軍搖搖頭,不以為然。〃再看看,再看看,〃他說,〃這個問題,我們得從長計議。回頭請你來喝杯茶。今日我這兒要開軍事會議。你可以在會上彙報有關普加喬夫這個無賴以及他的軍隊的真實情況。現在你去休息吧!〃
我走到派給我的住處,沙威裡奇早已在那兒動手收拾,我焦急地等待開會的時刻。讀者不難猜想,這次會議對我的命運既然有如此重大的影響,我自然不會耽誤的。我準時到了將軍家。
在將軍家裡我碰到了一位本城的大員,記得似乎是稅務局長。他是個滿面紅光的胖大官人,上了年紀,身穿錦緞長袍。他向我打聽他稱之為教親的伊凡·庫茲米奇的慘死情況。他常常打斷我的敘述,節外生枝地提出一堆問題,發表感時傷世的議論。他的談吐,如若不能證明他素諳用兵韜略,起碼也說明他觀察敏銳,是個天生的智囊。這時,被邀的人陸續到齊了。他們中間,除了將軍本人以外,沒有一個軍人。大家就座,給每個人上了茶。將軍非常清楚細緻地說明當前的事態。〃時至今日,先生們!〃他繼續說道,〃必須決定,我們應該採取何種策略以剿滅叛匪:是攻還是守?兩種策略各有利弊。攻則可望速戰速決,守則較為穩妥無虞……好!請諸位按法定程式各抒己見,即是說,以最低的官階開始。准尉先生!〃他轉向我說:〃請您首先發表高見。〃
我起立,三言兩語描述了普加喬夫和他那一夥匪幫,然後十分肯定地說,那冒充的皇帝是無法抵擋官軍的。
我的意見,在場的官員都大不以為然。他們認為,那不過是年輕人魯莽和逞能罷了。大家竊竊私議,我分明聽到有人細聲說:〃乳臭未乾。〃將軍轉臉望著我,臉上浮現一絲笑意,說道:〃准尉先生!軍事會議上首先發言的總是主張進攻。這成了一條規律。下面,繼續聽取諸位的意見。六品文官先生!請您發表高見。〃
那位穿錦緞長袍的老頭匆匆喝光羼了不少甜酒的第三杯茶,對將軍說:〃大人!我想,應當不攻也不守。〃
〃那怎麼行,六品文官先生?〃困惑不解的將軍說。〃不是攻,便是守,再無其他用兵之法了。〃
〃大人!可用收買之法。〃
〃嘿嘿!您的高見妙不可言。收買當成策略,是可行的。我們要採用您的計謀。可以懸賞收買那個無賴的腦袋,出七十個盧布,甚至出一百……可以從秘密經費中開支……〃
〃到那時,〃稅務局長搶著說,〃如若那幫匪徒不把他們的頭頭帶上腳鐐手銬獻給我們,那麼,我就是一頭吉爾吉斯公羊,而不是什麼六品文官了。〃
〃讓我們從長計議吧!〃將軍回答,〃不過,在任何情況下,軍事上必須採取措施。先生們!請再按程式發表意見。〃
大家的議論全都反對我。官員們一致談到軍隊不可靠,成功沒把握,說是必須小心謹慎以及諸如此類的論調。全都認為,以大炮作掩護,躲到石頭城牆後面是為上策,比暴露在開闊地帶去碰運氣要明智得多。最後,將軍聽取了大家的意見以後,敲掉菸斗裡的灰燼,說了下面的話:
〃諸位先生!我應當向諸位表明,我個人是完全同意准尉先生的意見的,因為他的意見符合一切健全的戰術原則,進攻的策略差不多總是比防禦的策略要優越。〃
說到這兒,他不說了,動手裝菸斗。我的自尊心得到了滿足。我高傲地望著兗兗諸公,他們卻交頭接耳,流露出不滿和不安的神色。
〃不過,諸位先生!〃將軍又接著說下去,深深嘆了一口氣,同時吐出一口濃煙,〃我不敢貿然擔當如此重大的責任,因為我受仁聖之君女皇陛下之命,對此數省有守土之責,此事非同小可。因此,我贊同在座諸位大多數人的意見,現在決定:採用最明智的萬全之策,即堅守城池以待圍攻,依仗炮兵的威力,如若可能,再加短促突擊,以期粉碎敵人的進攻。〃
這一回,輪到官兒們嘲弄地瞅著我了。散會。我不能不為這位可敬的軍人的軟弱無能而惋惜,他竟然放棄自己的見解,屈從毫無經驗的外行的意見。
在這次重要會議幾天之後,我們便得知普加喬夫說到做到,果然向奧倫堡進逼了。我站在城牆上從高處瞭望叛匪的隊伍。我覺得,他們的人數自從我目擊的最後一次進攻以來,已經增加十倍。他們還有了炮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