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青蓮只是一個丫頭,可如今在人後,老大與媽媽又都不在,我就是你的主子,我讓你幹什麼你就要幹什麼,拂了我的意,仔細你一身皮。”
“你——”那牡丹姑娘顯然氣極怒極,卻反抗不得,顫聲道:“好,好,好,牡丹聽你的吩咐就是。”一字一句象是從牙關間擠出來似的,充滿了怨毒之意。但那青蓮卻象什麼也沒感覺到一樣,趾高氣揚的道:“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趕快打扮一下,好多客人正等著你呢。”說罷,姍姍走出房來,凌冰妝閃到一邊,偷眼望去,見那青蓮身量尚矮,初聽她口氣老到,細觀本人才知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心想:“按門口的記號看,這裡是聖尊宮下設的堂口了,怎麼如此古怪。”剛才門開,她曾瞥了眼屋內的牡丹姑娘,可惜匆促一眼,沒有看清面容,只覺身姿娉婷,似曾相識。
不知何時,花船已駛離湖心島向蘇堤岸靠去。那青蓮又去而復返,吩咐道:“今晚的貴客牡丹姑娘可要殷勤服侍好了,這是媽媽特意囑咐的。”房內人不答,只聞嚶嚶啜泣聲。凌冰妝氣憤起來,心忖道:“莫非這鳳語樓是個逼良為娼,殘害良家婦女的魔窟?”見青蓮走開,便用指尖挑破窗紙向裡張望。
房中只剩下一個年青姑娘,穿著一襲大紅的衫子,正對鏡梳妝打扮,面前的鏡子清晰的映出她姣美的面容。眉似黛染,猩唇輕努,腮上暈紅,嘴角還點了一顆美人痣,髮髻上斜插一股金步搖,上貫一串飛鳳吐珠,鬢角壓了一朵紅紱花,渾身上下珠光寶氣,豔飛金縷,一身的紅衫襯出了雪白的肌膚,也襯出了她滿身的風塵氣。
凌冰妝勃然變色,令她震撼的並非是牡丹怎樣的妖嬈嫵媚,而是她……她分明就是一夜間舉宅失蹤的秦家四女秦施施。
但她分明又已不是秦施施了。她沒有秦施施的淡妝雅韻,但多了一份柔媚入骨的妖嬈;她沒有秦施施的孤芳自賞,但多了一種風塵女子的俗媚。原本秀美的眉目已被又厚又重的鉛華掩蓋,但她的琴技分明又證明了她就是秦施施。
腦後風聲一緊,凌冰妝霍得“鳳點頭”,避開掌風,回眸望去,背後襲擊她的人正是青蓮。青蓮叱道:“哪裡來的女人,敢擅闖鳳語樓的船。”凌冰妝道:“又不是龍潭虎穴,也不是宮牆禁地,為什麼外人來不得?”
青蓮冷笑,“有錢的大爺是鳳語樓的恩客,但象你這樣的女人來鳳語樓就只能做姑娘了。”凌冰妝惱她言語輕薄下流,甩了她一個耳光,罵道:“自己還是個尚未成年的姑娘,說出這樣的話來未免太不知羞恥。”青蓮一咬牙,一式“烏龍擺尾”,狠狠撲向凌冰妝。凌冰妝輕輕閃開,笑道:“你的武功和你的人一樣,還嫩著呢,卻硬充老成,只能博人頑笑罷了。”飛起一腳將她踢開幾步,順手推開牡丹的房門躍了進去,叫道:“秦施施,你是不是秦施施秦姑娘?”
牡丹訝然立起身,吃驚的瞪著她卻並沒有說話,漸漸的,她連臉上的驚容也隱去,只是一臉的漠然,雙目空洞的投向遠方,整個屋子的擺設包括凌冰妝這個人都無法在她眼中匯成聚焦。凌冰妝伸手扣住緊跟她進屋的青蓮的肩膀,叱道:“快說,她是不是秦施施?”青蓮居然沒有閃避,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凌冰妝凌堂主!”凌冰妝倒不料幾個照面就被一個未成年的小丫頭識破身份,她冷冷道:“眼睛倒蠻利的,還不說。”
青蓮道:“你雖是堂主,但管不到鳳語樓的事。要知道觸犯了宮規是要被送來做姑娘的。”說著用力掙開凌冰妝的挾持,力掙之下,仍未掙脫,不由破口大罵,各種聞所未聞的汙言穢語撲面而來。凌冰妝“嘖嘖”數聲,冷笑道:“一個還應是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卻滿口髒話,真該把舌頭割下來才好。”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牡丹,但牡丹依舊只是痴痴看著遠方,彷彿眼前根本沒有人在。
凌冰妝慨嘆:“一個好好的姑娘,怎會淪落到這種地部。”手下加勁,青蓮慘叫,肩胛在凌冰妝手中發出了骨骼的磨擦聲,以至她的臉都因疼痛而扭曲,額頭佈滿汗珠。凌冰妝叱道:“知道厲害了吧。你們在秦施施身上下了什麼蠱?”青蓮忍痛還嘴,“為奴為娼是她自願,才不用下蠱。”凌冰妝見她口風如此緊,實在問不出什麼,只得狠狠一推,將她推倒在角落裡,返身拉住牡丹的手,道:“秦姑娘,快跟我走,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怎麼淪落到此。”
昔日在秦家,凌冰妝對秦家的九位小姐一直心存厭惡,但如今見秦施施落到如此地步,女性惜弱扶小的天性卻尤然而生,一心想把她搭救出去。
但牡丹仍然一動不動站著,凌冰妝疑惑道:“秦施施,你——”牡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