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包袱裡的錢財分出一半來,請黃隆幫自己兌換入貨,張維道:“王兄弟,不夠。”東門慶無法,只要把包袱裡大部分東西都交給了黃隆,只留下五兩金子,十兩銀子傍身。黃隆拿了財物後,對東門慶道:“王兄弟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入到一批好貨!”
黃隆走後,張維又讓他渾家去買菜,東門慶心道:“他莫非是故意把人都支走,為什麼這樣做呢?”臉上若無其事,手卻伸進包袱裡,捏緊了匕首。
張維走到酒鋪門前張望,東門慶看著他的背脊,心道:“我這時若衝過去給他一刀,他就是不死也得重傷!”幾次要動手,卻又怕難以得手反壞了事。忽然張維轉過身來道:“沒人了,東門公子,我們可以開誠佈公說幾句話了。”
東門慶聽到這兩句話後臉刷的青了,掣出了匕首冷笑道:“你想如何?”
張維看看他手裡的匕首,說道:“昨天晚上我們的話你都聽見了?”
東門慶一聽便恍然,說道:“原來你早發現了我。”
張維嗯了一聲,表示東門慶所料不錯,東門慶道:“那麼你現在想如何?”張維反問道:“你呢?你想如何?”
張維這句話卻把東門慶問得呆了,是啊,東門慶還能如何呢?他的行跡已露,附近又找不到可以庇護他的勢力,就算他能在這小店裡殺了張維只怕也很難離開月港。何況是否過得了張維這一關還兩說呢!但他仍然冷笑道:“我就算要死,也不能便宜了卑鄙小人!”
“卑鄙小人?”張維嘴角的肌肉向斜上方一扯,冷然笑道:“你說和我們做朋友,卻瞞著自己的真姓名——這也就罷了,畢竟你是在逃亡,我也理解。可是洪迪通的事情你怎麼說?他是你殺的吧?”
“是!”東門慶承認道:“他是我殺的!”
張維又道:“既然你可以殺人奪貨,別人為什麼不能殺人取賞?左右都是為了錢,又有什麼卑鄙,不卑鄙?你對於我,不正如洪迪通對於你?這又有什麼不同?”
東門慶一聽怒氣勃發,叫道:“你少將我和姓洪的相提並論!那是一頭豬!一條狗!”
“哦?”張維目光閃爍,道:“你憑什麼這麼說他?”
東門慶哼道:“你要是能制住我,儘管動手就是!何必問東問西!”
張維道:“如果你做的不是醜事,又何必怕別人問?”
東門慶怒道:“我乾的自然不是好事,但要說醜事,卻還談不上!”一時激憤,便將自己如何遇到洪迪通,洪迪通如何庇護自己,如何覬覦自己,自己又如何偷聽到洪迪通與其生意夥伴的談話扼要說了,跟著冷笑道:“這頭豬!他要只是瞎了眼睛把我當兔子,我看在他畢竟幫了我的份上也不跟他多計較了!但他竟然打算事後出賣我,你說,他該不該死!”
張維盯緊了東門慶的雙眼,東門慶哼道:“你看什麼!”張維道:“我想要看你有沒有說謊。”
東門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狂,有些苦,又有些無奈,道:“我說謊幹什麼?難道我說了謊你就能放過我?就算你肯放過我也沒用了。那何嶽說的沒錯,現在黑白兩道,陸上海上都在找我,現在除非是我老爹回心轉意,否則我遲早是死路一條!”
張維又道:“你老子為什麼這麼恨你?所謂虎毒不食子……”
“兒子?”東門慶嘿了一聲道:“他最恨別人給他戴綠帽子,偏偏我給他戴了一頂,你說,我還怎麼當他兒子?”
“你……你還真敢!”張維嘆了一口氣道:“你連這等醜事也不遮掩,想來也沒必要捏造洪迪通的事情。洪迪珍人望不錯,沒想到居然有個這樣的弟弟!該死,確實該死。”
東門慶呆了一呆,問:“誰該死?”
張維道:“自然是心存不良、一開始就想人財兩得的人該死!”
東門慶有些不解,說道:“你……”
“放心吧,我不會出賣你的。”張維道:“何嶽出門時我對他那樣說,其實是想讓他不要聲張,不要把訊息洩露出去。我讓吳川跟著去,就是要讓吳川盯著他。”見東門慶仍然不信,張維又道:“我知道你的處境,所以你現在不肯相信我我也不怪你。不過你想想,我真要對付你,並不需要用詭計的。再說,我若真要拿了你去請賞,又何必讓黃隆去幫你販貨?那豈不多此一舉?”
東門慶想想也是,舉著匕首的手便放了下來,但心裡仍然不敢堅信,忽然張維叫道:“不好!”東門慶心裡一緊,問:“怎麼了?”
張維頓足道:“你的那些金銀細軟,都是從洪迪通那裡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