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門慶道:“這件事情,等回到平戶了再說。來,我先給你們引見大名鼎鼎的五峰船主。”便帶著崔光南和李榮久去拜見王直。
這幾年王直的勢力發展得好快!崔光南在他面前顯得甚是敬畏,李榮久卻沒受到什麼影響,只是東門慶讓他行禮,他便行禮。王直看在眼裡,亦分別撫慰了一番,對東門慶道:“常聽說你手下能人甚多,今日只見了兩位,便知傳言不虛。”
東門慶哈哈一笑,說:“他們是看得起我!我自己沒什麼本事,全靠他們,才有了這點名頭。”
“才不是呢!”李榮久叫道:“總舶主的本事大大的!若不是他,我此刻還在島上打魚呢!”
王直撫須含笑,點頭而已。
船隊繼續向西,但徐惟學的坐船卻轉而向東,東門慶便猜他是奉命前往大內家做說客去了。而主力隊伍沒多久便到達平戶,放下東門慶之後,王直又率眾前往五島,東門慶已從李光頭和四大老言語中所透露的一些資訊裡推斷處五島將有一場盛會,王直此刻多半是去安排此事。但王直既沒有邀他齊往,他心裡又還牽掛著龍造寺家的事,便沒要求跟去,但仍派了周大富託故前往,讓他盯緊五島到達的所有人和發生的所有事。
他到達平戶之後,便發帖大邀各路商家,分做兩場,第一場先請眾中國商人。許多中國大商家至今未曾見過他一面,但凡收到帖子的無不欣然,只有蘇家的當家告病,崔光南道:“此人心中有鬼!”
東門慶道:“應該是。”便派人請黃家、林家的重要人物,會同了楊致忠杜國清,登門去探病,並再次邀蘇家當家赴宴。最後蘇家實在推辭不得,便派了他兒子入席。
酒過三巡,當眾商人群相歡笑時,東門慶忽然大哭起來,黃家的當家黃品嚴驚問何故,東門慶哭道:“我哭我年輕不懂事,一來平戶就闖下了好大的禍患!”
林家的當家林旭忙問東門慶闖了什麼禍事,東門慶垂淚不言,林旭又道:“咱們同為大明子民,此刻出門在外,便都是自家人!就算真出了什麼事,大夥兒也一定幫慶官擔待著些!眾人拾柴火焰高,慶官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們一起合計合計,說不定就解決了。”
眾商人一聽,心裡都想:“你個林旭,別亂代表我們!他雙頭錦鯉都被嚇哭了的禍事,多半是大大的禍事!這種事還是早早避開的好!誰去幫他擔待?”但口中都道:“不錯不錯,到底出了什麼事,慶官不妨直說。”
東門慶這才嘆道:“小子我遠渡重洋,一路遊學,但因渡海的費用高昂,所以才不得已,沿途做點行商的勾當,算是自己補貼自己,勉強維持過活。正因如此,小子我對商場的規矩、禁忌多有不知,來平戶後,估計是在商場上得罪了什麼人!如今連小命也不保了!”說著又痛哭起來!
宴會上一些人聽得莫名其妙,但另外一些人卻滿身的不自在,黃品嚴又問:“慶官為何說這樣的話?”
於不辭站了出來,嘆道:“這次我們家公子要到博多去看看新店鋪的事情,在座應該很多人知道吧?但我們公子卻無功而返,大家可知道為什麼?”
眾人中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但都異口同聲道:“不知!”
於不辭厲聲道:“那是因為我們公子在途中遇到了襲擊!有人要取我家公子的性命!”
眾商人聽了無不驚駭,李榮久從屏風後出來,將那個博多來的嚮導摜在地上,宴會上便有好幾個人坐立不安了,於不辭指著這個嚮導道:“就是這個人和歹徒暗通訊息,在我們公子去博多的途中設下埋伏,若不是我家公子命大,現在各位就見不到他了!”說著又將這個嚮導的來歷以及東門慶遇襲的始末講了一遍。
眾商人哦、哦連聲,黃品嚴便道:“如此聽來,這乃是一次深思熟慮的伏擊!”
林旭道:“慶官,咱們可得對這個人好好審問!問出幕後的主使,大夥兒再想辦法給慶官你報仇!”
東門慶卻搖頭道:“我不想報仇。”
眾人都奇道:“為什麼?”
東門慶道:“我只求自己能平平安安,賺些安穩錢,養活手下這幫兄弟。其它的就不敢想了。這次有人要算計我,想來都是我年輕不懂事!這才無意中得罪了人!今天邀大家前來,一是我到平戶後因為水土不服,抱病閣中沒與各位相會,必須跟大家交代一聲,既是宴請,也是賠罪!二是我希望透過大家的口,告訴偷襲我的人:這次的事我就不計較了!這個嚮導,我沒審問,也不想追究了。但我不希望有第二次,而且我也敢說,沒有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