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場便下令將那個嚮導放了。
眾人一聽,都贊慶官寬宏大量,人所不及。東門慶轉哭為笑,道:“好了好了,為了我的事,擾了大家的興致。來,繼續喝酒,繼續喝酒!”
場面又熱鬧了起來,但眾商家卻都在碰杯中交頭接耳,看看宴會將終,忽然有人來報,說剛剛放走的那個嚮導死了,東門慶驚道:“怎麼死的?”
來人報道:“那人剛剛轉出街口,就忽然不見了,再過不久又從哪條小巷中衝了出來,滿喉嚨的鮮血!抽搐了一會,沒多久便死了。”
東門慶訝異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蘇家派來赴宴的人道:“這叫必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必是老天爺代慶官報仇了!”
東門慶哦了一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嗯,原來如此。”
林旭道:“那這事……”
“就這麼算了吧!”東門慶道:“既然老天爺都幫我,我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眾人都道:“不錯不錯!慶官寬厚體仁,自得上天眷顧。”
黃品嚴帶頭祝酒,東門慶來者不拒,當日真是與會者無不歡快,盡興而散!
第二日又請了日本方面的商人,這次卻平和多了。
到第三日,東門慶才召集眾屬下,包括附屬於主艦的楊致忠、於不辭、安東尼、四衝鋒隊長、兩火槍隊長,以及三位代舶主,陳百夫、沈偉兩位船監,除了有任務在身的周大富外,慶華祥的主要領導層全部到齊。眾人坐定,東門慶才將自己對這次遇襲的考量,以及王直關於龍造寺家兼的分析說了。
眾人聽了,十有七八都皺起了眉頭,楊致忠道:“咱們只是想賺錢做生意!怎料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我看還是趕緊啟航,先到五島避避——那裡現在是咱們華人的天下,去到那裡就什麼也不怕了。等北風一起,若看看沒有暴雨,趕緊回大明罷!”
李榮久冷笑道:“若依你說,與臨陣脫逃何異?”
陳阿金叫道:“不錯!哪能還沒打就逃的道理!”
安東尼道:“別打別打,不要一出事情就打打殺殺啊!咱們再想想辦法,未必不能和平解決。”
唐秀吉冷笑道:“若五峰船主剖析得沒錯,若家兼真的要借這件事情起兵,那就算我們肯退讓,這仗也非打不可!再說我們能怎麼退讓?總不成將總舶主交出去?”
楊致忠嘆了一口氣,說:“可咱們是商人啊!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打仗的!更何況在人家家門口打仗,只怕討不了好去。強龍不壓地頭蛇啊!”
東門慶聽他說這樣的洩氣話,有些不滿,道:“輸贏成算暫且不說,但咱們也不用太過畏縮!什麼強龍不壓地頭蛇!依我說,應該是‘不是猛龍不過江’!何況我們不止過江,還過海了!”
於不辭點了點頭,道:“當家說的是,我也覺得就這麼退走不是個事兒!咱們雖然現在是賺到了不少錢,可就這麼逃走,以後就沒臉回來了,剛剛在這裡建立的商脈從此而斷,未免可惜。”
此言一出,崔光南首先附和。眾人也都覺得不能就這麼逃走,這已不是面子不面子的問題,而是牽涉到商號在這邊勢力範圍的實質性問題!何況王直已經許諾會暗中幫忙,眾人都想:有許、王做後盾,那就算龍造寺家再怎麼兇狠,慶華祥應該也還能和對方鬥上一鬥!
東門慶見吳平一直不說話,便問他意見,吳平道:“剛才我聽總舶主轉述王五峰的話,似乎有些不妥的地方。”東門慶問有什麼不妥,吳平道:“王五峰說許勝不許敗,萬一敗了,那他會如何?”
這話一出,東門慶登時靜默了下來。王直的這句話可以作多種解讀,而最壞的情況,則是王直在東門慶兵敗之後將他的頭拿去給地頭蛇們賠罪!這雖然是東門慶很不願承認的事,卻偏偏又是他最擔心的事!
吳平道:“所以,這件事情我們還是得謹慎。這一仗尺度太難把握,不是那麼好打的!”
唐秀吉口張了張,正要說話,忽然外頭池正南傳來了急報,東門慶知在這等時候若非十萬火急之事下屬不敢來打擾,便喚進來,池正南卻帶了一個人來,滿臉慌張,不像慶華祥的臉孔,池正南一介紹,眾人才知是來自松浦家的武士,東門慶笑道:“怪道這麼臉熟……”話還沒說完,那武士已經跪下了,叫道:“東門公子!請你速派援兵,救護松浦家!”
東門慶驚道:“援兵?救護?怎麼回事啊?”
那武士道:“龍造寺家說我們松浦家勾結大明,意圖出賣九州,又說……說了我家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