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鼻尖而過。一拳打空,那人怒不可遏,一下子手足並用向我撲過來,幸虧我不是塊布是張紙,不然那陣勢不把我撕成千樹萬樹梨花開不解心頭之恨!
這時正好田大光進來拉住那人說:宋哥,先不要鬧。我一聽這傢伙是宋曉小的父親無疑了。他被拉住的雙手掙脫出一隻指著點著地罵道:“你他媽的什麼人民教師,也配!”
我不亢不卑地說:“對於宋曉小的死,這純屬意外,作為他的班主任我深感痛心和惋惜,我很能理解你們做家長的心情,親情無價、父女連心、失愛之痛嗎!你罵我,我不在乎,你打我,我完全可以接受。我們做教師的,說好聽點就是為人民服務,假如你覺得打我一頓,把我王樹、王某人打個頭破血流、體無完膚,你宋長河、宋某人能心裡好受一點,能挽回你女兒的生命,那我願意竭誠為你服務,哪怕你刀切斧剁我也不惜這條無足輕重性命,保你解氣、滿意為止!”
宋長河被潑了盆冷水,更加憤怒地罵道:“少裝乖賣傻,百十歲老太婆——無齒(恥)!我女兒說沒就沒了,都是被你們這群庸才廢物給害的,吃著黃糧不幹事,誤人子弟!”
相比之下宋曉小母親的情緒就沒這麼激憤,她站在自己女兒屍體的一尺之外,神情呆滯的矗立凝視良久,懷著巨大的決心顫慄地揭開那道布幕。那一刻,沒有世人意料的那樣出現母女連心的悲痛、哀憫、嚎涕,她顯然對面前這具因水長期浸泡變形、腐爛而臭味四溢的屍體形若痴人,難道這就是她的女兒?事經8年的隔絕分離,她也許早忘記了女兒的音容笑貌,她從口袋裡掏出8年前四口之家的全家福,只能從那塵封已久的歷史中尋找模糊的記憶。但無論如何她似乎都無法把眼前的一切和記憶連線,那麼不真實不合理。
宋曉小的姑姑又領了那幫女人圍在周圍哭泣不已,那樣子彷彿死的不是別人的女兒而是自己的女兒。這樣一來學校又熱鬧開場了,學生不上課了,整個五層樓都是窺視觀望的人頭,陣容強大,蔚為大觀,這時無論哪個老師再牛比轟轟,學生都不買賬。後面的建築工地上的工人也停歇了手裡活,站在高處看熱鬧。在這種陣容的觀眾壓迫下,宋曉小的母親似乎也覺得再不哭就對不起觀眾,很快和其他女人的悲泣融為一體,聽上去那麼貨真價實。
女人們在那邊哭聲如潮地鬧,這邊男人們就和米校長及大小頭目糾纏,打起了嘴仗。說一千道一萬,嘴仗的核心就一個字——錢!他們要求學校方面付全部責任,索取20萬的經濟賠償。
米校長就冷笑道:“先別這麼口大吃天地誇張,口再大吃不了天,關於責任的認定,我想說的是:一,宋曉小因違反校紀校規被開除了,她已不是我校學生,我們沒責任也沒義務對她的行為負責;二,刑警隊的屍檢報告裡寫的很清楚,死者為自殺!她的死和他人沒任何關係,你要我們負責,純粹牽強附會、無中生有,你想粘住我們都粘不住!我明白你們的把戲,無非是借女兒之機發難,獅子大開口,大賺一把!說到責任,你們才是難辭其咎、罪魁禍首,是你們殺了她!宋長河,你一去8年毫不關心孩子,這是你們為人父母的失職,你給孩子的心靈造成傷害,給她的成長和心理健康形成巨大陰影,這是責任嗎?難道不值得你去好好深思嗎?田大光,你作為宋曉小的姑父,現行監護人,我們曾多次向你反映她在校的情況,你不但不採取措施,還放任自流、置之不理、袖手旁觀,你進到一個監護人的責任了嗎?你們這麼幹,怎麼不釀成今天的悲劇,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嘗,不要拉別人墊背!”
這麼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卻不能解決問題之實質,只能徒增不堪的疲憊。那邊女人的眼淚流的差不多了,這邊的男人也吵得汗流浹背,時間也將近半午。外面日光畢竟毒辣,他們便大批湧進我們各個大小辦公室,肆無忌憚地佔據我們的位子、喝光茶水、開電扇涼風、吸菸、吐痰、罵粗,心安理得得像進了自家家門,我們反而像不速之客,無處容身。
儘管動用幾臺電扇不停工作,對宋曉小的屍體似乎沒什麼用處,碩大如豆的綠頭蒼蠅依然來去自如,愈來愈多形成一個龐大的陣群,而且在烈日的暴曬下,屍體加快了腐爛速度,學生們每每上樓下樓,都掩鼻而過,惟恐避之不及。
在下午的談判中,雙方都心平氣和多了。因為雙方都看到了自己的利弊所在,學校急切需要一個安定團結的環境,來恢復正常教學,久拖久耗十分不利;而宋家所面臨的是宋曉小屍體的快速腐爛,這是迫在眉睫的事,而眼看還要用這一招來久磨硬纏,又不能偃旗息鼓。
為了不引起正面衝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