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4)

小說:禁色的蝴蝶 作者:不是就是

示影響最為深遠,不但鼓勵了社會上一直處於弱勢的同志社群,同時也為敏感的演藝行業開闢了現身遊走的缺口,而張國榮於九○年代中期的性別姿態,也是在這樣的文化氛圍下催生而成的。當然,張不是第一個先驅者,在他之前,早有妖嬈的羅文在舞臺上以勁歌熱舞演繹男人的嫵媚、在京劇摺子戲裡反串“貴妃醉酒”0,另外還有樂隊組合達明一派唱述《禁色》、《忘記他是她》、《愛在瘟疫蔓延時》等同性壓抑的心聲。所不同者,是張國榮承受的攻擊比前面任何一個先行者都要沉重和龐大;然而,他在舞臺上、電影裡的性別易裝,在訪問裡的雙性宣言,在日常生活中對同志情愛的專注,等等,對香港及海外華人的同志圈層來說,無疑是建立了一個華美的典範——如果真的要問為何“香港”能孕育張國榮這樣的生命奇葩,可以說是這個地方的西化殖民背景、沒有國族身份包袱的輕省、流行文化的主宰意識、文化工業的興盛環境,以及漫長而崎嶇的性別運動抗爭等,這些孕育的土壤,當遇上具備演藝才華和自我主體的張國榮的時候,便開出了驚世駭俗的奇花!是的,張國榮從來都是一個驚世駭俗的人物,他既能在事業的高峰淡然引退,在一片爭議的聲音中毅然復出,在傳媒攻訐的鏡頭下踏上臺板,上演幕幕顛覆主流保守思想的雌雄同體,最後以抑鬱的死結在SARS瀰漫的空氣中墜下,這一切都使他“異”於常人,是異稟、異見、異色和異能!

導言4:“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1)

“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作為異色的奇葩,開在香港這塊曾經被殖民的土壤裡,張國榮的演藝*得來不易,為他演說歷史,是為以往種種艱難盛放的藝術形象定鏡存格——所謂“禁色的蝴蝶”,是指張的精緻、脆弱、斑斕、玲瓏、驕傲和喧鬧,但卻是被禁絕、禁忌和禁棄的色彩,這色彩不流於世俗,所以為世不容,如同達明一派的歌曲唱道:要寄生在“某夢幻年代”或“染在夢魂外”,只有胸懷開闊、目光寬大的拈花者才能明白知曉。所謂“張國榮的藝術形象”,是以他的演藝聲色作為討論的切入點,分析他在銀幕上的聲情形貌、銀幕下大眾對他的追思,甚至他引起的喧譁與騷動,媒體煞有介事的攻擊,都是這本書的重點,也是張國榮留給我們最珍貴的文化遺產。換句話說,我是將張國榮作為一個“演員作者”(actor…auteur)來研究的,那是以一個“明星文字”(startext)來拆讀電影和舞臺的內容與形式,因為張的特質不單是香港演藝史上罕見和獨有的,同時他的存有(being)更成就了眾多導演的風格。一個演員的“主體性”(subjectivity),除了能建立強烈的典範外,甚至可以改變電影文字中原有的保守或狹隘思想,看張如何瓦解《霸王別姬》與《金枝玉葉》的恐同意識,如何演活非他莫屬的阿飛和十二少,如何以死亡的抑鬱搬演銀幕上下的終極姿態,我們便知道一個“演員作者”怎樣以“生命”建構“生命”:一個自我單一的生命活出無數角色人物的生命及其變奏。正如文化評論人林沛理所言,張國榮的演出“來自生活與紮根於痛苦體驗的真情,一種感情的濃度,及一個活生生的‘我’在。”或如臺灣樂評家符立中所言:“張國榮以一個男星身份化身為這麼多部作品的繆思,在整個華語電影史上是極其罕見的。”張國榮不同於周星馳,因為他沒有草根味,也演不出下層人物的模樣,他是屬於中上階層的,是逸出於俗流邊緣的遺世者;他也不同於梁朝偉,演出不求刻意,卻放任自然,每每太過走入人物的內心世界而被誤以為是角色的自我化身。

“明星研究”(stars studies)在香港一直都不是學院主流關注的重點,而民間出版相關的書刊,卻又以圖片、劇照為主,配以一些零碎的剪報、簡略的生平,甚至道聽途說的傳聞,來述說一個明星的一生及其演藝生涯。間中一些做得比較認真的,不是幾個影星合在一起作專題討論,便是隻集中一些舊人回憶的記錄,少有單獨一人作深入的理論建構或精細的論述。另一方面,粵劇名伶的個人專書較多,也較有系統和深度,如任劍輝、芳豔芬、靚次伯、陳寶珠等;但電影明星的討論則十分零散,只有李小龍及周星馳享有較多的注目;流行歌手方面,除了許冠傑外,差不多絕無僅有。然而,大部分這些“明星研究”,不是著重訪談憶舊,便是隻有區域性的闡述或斷章的取義,較少深入涉及“明星”與他們的社會文化、人文風景、演藝形式、媒體論述、觀眾反應等批評範疇,例如一個“明星”如何誕生、發展、起落?他 /她的藝術模式如何?超前或啟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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