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放過,恍惚間真氣流動,竟是將手中一張餅撕成數塊,當作暗器打了出去,那些慌亂飛起的野雞又怎能逃脫的了,一下子全墜落在地死掉了,葉曉天欣然上去捕起,細細數來竟是有十二隻,而且體態肥碩叫人心中垂涎,不僅足夠今晚飽餐一頓的,而且剩下的便可帶在馬上,途中吃,於是他飛快將這些野雞收拾乾淨,折了些樹枝串好了六隻,便在靠近火的地方將其放好烤上,映著火光,葉曉天的臉上露出了一點點欣喜之色,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微笑著抱住了膝蓋,靜靜的凝望著火爐獨自思索著。
生火烤肉這種本事便是他在殺手壕歷練實際最先習來的,因為曾經那段廝殺的歲月裡沒有吃的,他又不能餓死,於是便偷偷地去打些野味試著烤來,因為怕火光引來敵人,所以總是環顧四周,因此起初他總是烤不好,或是糊了或是沒烤熟,待他將盤龍劍法爛熟於心之後還是大膽了許多,掌握了殺手的本領之後更是肆無忌憚的生火烤野味,而且後來就漸漸掌握了要領,等到精熟了更是經常烤東西吃,待之後進入村子認識了朱靈兒便用心學了些烹製野味的法子,朱靈兒做菜烤肉很有一手,無論是味道還是樣子都無可挑剔,和她學了這些以備今後在外行走江湖方便不必捱餓,不想今日竟是用上了。
不知不覺中,他想到了朱靈兒,想起了那時偷吃她做的菜而被她連打帶罵確是嬉戲,想到在山中和她一同打野兔和狍子,然後和流水一起偷朱雀老大爺的酒被她發現,想起了種種在殺手壕過和她在一起的快樂生活,不覺中笑的愈發燦爛了,但是想了許久,在火苗搖擺間另一個人的身影隱隱浮現在腦海中,不是南宮明月,因為已經不能回頭,而是認識不久的嶽迎陽,婀娜的身影,宛若九天銀河墜落般的叮咚歌聲,那一晚的勢不兩立,究竟有什麼東西勾起他的思緒,莫不是一條看不見的線,將他的心緊緊地拴在了某個地方,抹不盡的凌亂又湧上心頭,朱靈兒的賢惠可人,嶽迎陽的柔美神秘,究竟還是有那麼一個念頭掛在心間,問蒼天誰人有情,談笑間自嘆無緣。
烤著的也為發出了滋滋的響聲,一滴滴油水落了下來,葉曉天將食物翻了一下,繼續自己的思索,林子間寂靜得只剩下柴火的燃燒聲,風來風去搖曳著火苗,葉曉天的影子忽明忽暗,一片孤寂,這是他不由得回想著初見嶽迎陽那一夜聽來的曲子,沉寂帶給了他萬般的回憶,一字字一句句模糊又清晰,餘音饒耳彷彿昨天才聽到似的,幽怨卻悽美的是綿綿的情愫。
夜空下的月已經漸漸圓潤,葉曉天記得水鏡師父說過,月亮是汲取人們的幽怨所生,每個人的心都是明亮的,但是因為經歷的事情,遇到各種人,也就變得不再澄澈,但是月亮會將人們的幽怨慢慢帶走,汲取的幽怨多了它也就慢慢變得圓了。人世間確實有很多幽怨,因為生老病死的擔憂,因為情牽難系,因為難捨難分,因為爭奪殺戮,這就是人世間。
葉曉天寥落的抬頭望著天空的那個為幽怨而生的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寂寥的時候會看那個似乎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物,它的明亮似乎就是一種幽怨,澄澈的幽怨。這個時候,長白山殺手壕裡,淡雅美麗的那個人兒也在抬頭望著天空的“玉”,但在她單純而懵懂的心裡,天空的明亮的玉似乎對映著她掛念那個人躊躇的面容,那是怎樣的思緒?究竟是一種感情的夙願;陌桑城裡的傾城女子同樣在這樣的月下仰望,心中莫名的回憶起與那個殺手的相見、相識、相鬥、相別,苦澀無奈卻又滿是美好,手中的黑色遮臉布寄託著天上的明亮,心中的想念;不知神劍門的人兒是否也在望著天空中的月亮發呆,這就是羈絆。
火焰時不時地會騰起,時不時的發出啪啪聲,這個年輕人不知為何,看著月亮的美心中卻是一種難以割捨的空曠,每次看月的時候總會不知不覺沉浸在孤寂中,天空除了月既是星海,點綴著同樣空曠的夜幕,彷彿天上只有這些是不夠的,但又說不出應該有什麼,幻想著月光朗照下的山野村落,朗照下的長白山,朗照下的殺手壕,一定沉寂又晶瑩,遠山近林一定是白玉一般的純潔剔透,黑色的樹梢撒著點點的白,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著獨自的亮,鏡花水月的美便是寥寥的靜,遠處的海邊是不是一隻孤帆飄搖月下,遠影稀疏的消失在包容一切的白玉光中。春華落盡盛夏悠來,點點落紅漫天花雨,飛的是依依惜別愁,落的是點點醉人意,之前的幾次小雨讓江湖路上的風煙沉寂下來,但是恍惚間未來變得有些凝重,忘記了過去的痛,就讓那些不堪回首隨著雨滴深埋進地下,不是改變了,而是看清了。
一首無聲的小曲盪漾開去,波光正是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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