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涯。
49。
我原先以為注塑部只有38臺注塑機,其實這是不準確的。原因是注塑部一個角落裡還有一個小房間,那個小房間裡還有8臺注塑機。亮光廠主要生產塑交產品,屬三來一補企業,以相機和玩具為主。因為這些產品都是中低檔的,所以鏡片要求並不高。那個小房間裡的8臺注塑機就是為了生產鏡片用的。
那8臺注塑機的“啤工”和外面38臺注塑機的“啤工”是每天輪換的,大約是十二底,我和吳少芬被輪換到那個小房間裡。小房間只有一個窗戶,常年開著空調。雖然如此,裡面還是悶得要命。最主要的是,因為房間不透風,塑脫的味道非常大,剛進去我差點沒喘過氣來。不過因為是生產鏡片的,環境要求較高,進去時要換上裡面特有的拖鞋並戴白手套。
那幾天,8臺注塑機一直在生產一種新型鏡片,我和吳少芬就是負責這臺注塑機的“啤工”。瘦小的馬課長帶著文員孫麗不斷地進進出出。孫麗是個江西女孩,戴著一副眼鏡,雖然不漂亮,但身材很好。幾天以後,她就和我們熟悉了,相互之間也說說話。
孫麗今年22歲,是師範生,畢業後就來了東莞。我原以為她的工資會很高,沒想到竟然只是600元每月!這讓我很是吃驚,原來孫麗因為沒有經驗,是以儲乾的身份被招進來的,所謂儲幹就是儲備幹部。和她同時招進來的還有二十多個人,他們進來就被分到不同的部門實習,她做文員還算好的,和她同來的幾個大學生還被分到一線組裝相機。
她對自己的前途很是迷茫,招他們進來的老闆說做得好可以給他們加工資的。他們那一批人來半年多了,有的現在是部門骨幹了,有的卻還在一線拼死拼活做工人。孫麗說這話時神情十分沮喪,我卻從她的沮喪中看到了希望。亮光廠在這點很好的,不象內地機關或企業那樣,僅憑文憑決定一個人的前途。
如此,從某種程度上說,我也是和她們站在一個起跑線上的,不是嗎?
正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馬課長進來了,他要把我剛剛撿出的一組鏡片拿給負責生產的老總過目。那組鏡片我己按他的吩咐放在一張16開大的白紙上了,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才能原封不動地將這張16開的白紙拿到老總面前?
我早知道馬課長能做到今天這個課長的位子,只是憑他八九年的注塑機經驗,事實上,他連初中都沒有上完的。此時,面對整齊擺放著鏡片的這張白紙,馬課長顯然有些束手無策了。他嘗試了幾張方法都不行,便開始徵詢孫麗的意見。
孫麗更回地笨手笨腳,其中有一次還將擺放在白紙上的鏡片差點弄亂了位置。馬課長不滿地“哼”了一聲,揮手讓他退到一邊。但他自己,依然是束手無策的。當他嘗試著將眼光移向我的時候,我知道機會來了。
50。
我胸有成竹拿過旁邊一個盛裝鏡片的紙盒,紙盒比16開白紙略大一些。我先是將紙盒平放在那張16開的白紙邊,然後用手輕移那張白紙,很順利地便將那張白紙拖進紙盒內了。這是物理學上最簡單的位移,我奇怪大學畢業的孫麗竟然會想不到?當看到白紙上的鏡片端端正正在躺在鞋盒裡,我看到馬課長眼光一亮,微笑著衝我點點頭。
孫麗也讚賞地望著我,表情很是複雜。我忽然想到我來東莞的目的:一是找到該死的湖南人齊月升,為我的三十八個父老鄉親報仇!二是我沒有上大學,我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憑我的聰明和勤快,我一定要比上大學的同學們生活得更好!
現在看來,我來東莞是對的。湖南外出打工的人幾乎都來廣東,而來廣東又多以廣州、深圳與東莞為首選。東莞位於廣州和深圳之間,治安總的來說不如廣州和深圳。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藏一個人真是再容易不過了。即便如此,要想在並不大的東莞找一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前提條件是,我必須在東莞好好地生存下來。從今天的事情來看,只要足夠的聰明和勤奮,我相信我會比那些上了大學的人生存得更好,比如剛才那個孫麗。
只是我沒想到一切會來得那麼快,第二天早訓時,馬課長便在講話時宣佈,以後由我做B班的統計員。聽了這話,所有的人都齊刷刷地將眼光望向我。我也感到很突然,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我們注塑部四十多臺注塑機的產量是由專門的統計員統計的。統計員都是“啤工”出身,現在我們這個班的統計員文秀和另一個班的統計員不但是長相極為清秀的女孩,還都是在廠裡有一定靠山的。我剛來廠被便如此提升,實在讓很多人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