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琴不吭聲,板著腰桿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瞪著前面的後視鏡,從鏡子裡看到李湛無力的腦袋搭在她的肩頭,眯著眼進氣少出氣多,挺有點一息尚存就要彌留的樣子。
估計他奄奄一息的模樣把司機大哥嚇到了,他加足馬力催車嗖嗖的賓士,火速趕到了一家醫院,還很有愛心幫頌琴把李湛扶下來,李湛低低呻吟著,不知是真是假,緊緊貼靠在頌琴身上,腳下打著趔趄進了急診室。
一番折騰下來,天已經擦黑,頌琴估摸著她怕是不能去接小秀回了,於是趕緊打電話說明自己臨時有事走不開,好在小秀不介意,讓她鬆了口氣。
這廂做完檢查,拿了藥單的李湛歪歪斜斜支著牆晃出診療室,頌琴趕緊迎上去,主動接過藥單,“我去拿藥,你等會兒。”
“嗯,謝謝你,小姜。”
“別客氣了,坐下來休息吧。”
頌琴轉身一走,李湛馬上摸出手機,“喂,阿姨啊,你做飯了麼?”
“……”
“做啦?誒,跟你說,你打包帶回家吃吧,然後再幫我把屋子弄亂一點。”
“……”
“你別問了,我自有我的道理,哎,好,再見。”
等頌琴拿完藥過來,他倒在椅子裡萎靡ing……看起來和旁邊所有來看病的患者沒什麼區別。
頌琴終於不再懷疑了,看醫生給他開了那麼多藥,他又蔫成這樣,裝病的機率不大,於是扶起他,“組長,你家住哪裡?”
“哦,不麻煩了,你幫我叫輛車我自己回去睡一晚,沒事的。”李湛輕輕撥開她的手,試圖要自己走。
頌琴嘆氣,一把拉住他,“你就別害我了,我一張嘴哪說得過十幾張嘴啊,明天他們知道我沒照顧好你,鐵定埋怨死我。”
“那也不能耽誤你的時間,你總得陪陪男朋友吧?”
“我沒男朋友。”
“真的?”
“比珍珠還真!”
羊入狼窩
頌琴攙著李湛走進一棟住宅樓,由外觀和周圍環境判斷這裡應該價值不菲,沒想到他挺有家底的。像他這樣擁有高學歷,高收入,樣貌嘛勉強算過得去,怎麼還會是一個沒有行情的光棍?
頌琴琢磨,估計跟他懶散又凡事沒個正行的性格有著至關重要的聯絡。見到姑娘就想佔佔便宜,言語上調戲幾句,雖然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下流猥褻的行為,但只要是正經人家的閨女誰不反感,討厭?這種斯文的流氓,用現在比較流行的語言形容的話——都市雅痞?
切……他也配?!
李湛住十一樓,當電梯門闔上頌琴才意識到他們一起同搭一趟電梯這還頭一回,儘管裡面空蕩蕩的,可她卻覺得比十幾個人擠在一塊更壓抑,安靜的空間耳朵能清晰聽見他粗淺的呼吸聲,自己怦怦的心跳聲,而電梯爬升得異常緩慢,她不知不覺沁出了一頭薄汗。
“你有幽閉恐懼症?”
李湛驀然出聲,頌琴嚇了一跳,轉頭看看他,否認,“沒有。”
“你在發抖。”
“大概我肚子餓了,沒什麼力氣。”繼續否認。
他點頭,“你會做飯嗎?”
“會一點,怎麼了?”頌琴不解的反問,他的思想還是這麼跳躍,一下能從幽閉彈到做飯上。
李湛笑了笑,“我一個人住,吃喝都在外面解決,今兒怕是要你下廚了。”
頌琴一聽頓時瞠大了眼,他的意思是要她煮飯給他吃咯?!
恐怕是的,而且還不止。
進了家門,看著一屋子亂哄哄的,地上沙發上桌子上丟滿了書報、喝過吃剩的瓶瓶罐罐,頌琴感到一陣頭昏眼花,李湛望望她,露出靦腆的笑:“不好意思啊,單身漢家裡就這樣……別介意。”
頌琴雖然也是一個人住,但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拜她那位賢惠母親的優良遺傳所賜,她最最無法忍受的就是髒亂,所以一言不發,挽起袖子開始整理。
李湛半躺在沙發裡,眼睛跟著忙碌的身影轉悠,嘴裡不是很真心的說:“算了,別撿了,怎麼可以讓客人給我做家務呀?”
頌琴抱著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書本,“這些原來是放哪兒的?”
“書房的書架……哎,你真的別忙了。”
她開啟他所說的房間門,一一把書歸位,突然發現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勁兒,除了書架上缺了些空位,其他地方都整整齊齊的,書桌上一粒灰塵都看不見,一支金色鋼筆映著門外的燈光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