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翩然而來,這六人來得好快,雖然步子看上去不急不徐,但幾幌之間到了沈、閻二人身前。六人身形錯落,已經斜斜插在二人之間。
任笑雲見這六人的相貌個個不同,或胖或瘦或黑或白,稱得上是奇形怪狀,不由心中嘖嘖稱奇。
沈煉石瞧這六人分別著青黃赤白黑紫六色道袍,不由笑道:“原來是真人府下六羽士到了,咱們在這裡廝殺,想必是有擾真人清修了!”六羽士中立身最後那個紫衣羽士是個瘦得出奇的中年道人,這人形容枯槁,雙目卻如冷電,顯是這六人的首領,向沈煉石合掌施禮道:“真君算得沈先生當至,特命小道六人來此相迎!”
閻東來見紫衣羽士對沈煉石彬彬有禮,對自己卻不理不睬,心下有氣,道:“適才是陶真人所發的‘心開天籟’麼,怎麼我這老朋友來了,他竟也不出來一見?”
紫衣羽士這才轉身對閻東來施禮,笑道:“真君說沈先生目下落難,念在昔日之義,真人府不得不援手,今日只怕對閻宗主多有得罪,還望閻宗主海涵。真君言道,此事一了,當在真人府烹茶相候!”閻東來一張娃娃般的紅臉才略微緩了一下顏色,說:“真人今日此舉,不知何意?”
紫衣羽士說:“真君要請沈先生一行到府上一敘!”閻東來森然道:“這沈煉石與曾淳是東廠和錦衣衛緝捕的要犯,陶真人管得未免太寬了吧!”紫衣羽士瞟了一眼任笑雲,道:“真君要小道傳言宗主,今日之事,請宗主就此罷手!”
閻東來臉上擠出一絲笑紋,語氣卻冷峻逼人:“咱家若是不罷手,又當如何?” 紫衣羽士臉上笑容依然不減一分:“此去真人府不足五里,已然是真人府地界,十數年來還從來無人敢在真人府地界撒野!”他臉上神色恭謹之極,說出來的話卻也狂妄之極。閻東來面色霍然一變,緩緩道:“陶真人當真要與咱家爭這兩名要犯?”紫衣羽士閉口不語,但越是這麼沉默,就越顯得冷傲欺人。
任笑雲和解元山對望一眼,均覺今日這事有些好玩了,只有沈煉石的臉上依然不動聲色。
閻東來怒極反笑,二十年來誰敢如此直攖劍樓之鋒,今日就是放沈煉石走人,他也要挫一下陶仲文的威風——他劍樓之主可不是好惹的。他一笑之下已然出手,仍是以指代劍,“紫煙七變”的劍氣直取紫衣羽士的雙肩。
紫衣羽士雙目一寒,竟凜然不動。眼見閻東來指風已到,身旁的黑衣羽士和黃衣羽士各出一掌,閻東來冷哼一聲,已和二人對了一掌,他一剎那間將勁力提到八成,準擬將兩個後輩震得翻出兩個筋斗去。卻聞兩聲怒響,直如裂棉,閻東來心頭熱血竟然為之一湧。
對面的六羽士身形霍然一移,雖然是兩人和他對掌,但奇的是六人身形同時遊走,或進或退,錯落有致。沈煉石擰眉道:“六合神煞陣法!”閻東來臉上冷笑雖在,心下卻又怒又駭:“素聞陶真君學究天人,推衍出一套六合神煞陣法,不想卻來對付老夫!”心知一時之間取勝不得,正自猶豫是戰是退,耳邊卻又傳來一陣縹緲的笛聲,這一次笛聲卻如神龍經空,一掠而過。
閻東來聞後心內卻是一震,知道這是陶真君傳音立威,但心內猶有不甘,不由開口喝道:“陶真人,你當真是護定了這兩個欽犯?好,聖上面前看你如何說!”他這句話潛運內力,遙遙傳了出去。
眾人耳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宗主休怒,聖上面前,貧道自有話說。”這聲音平緩柔和,居然不帶一絲喜怒之氣,相形之下,適才閻東來那句話努氣而出,聲色俱厲,就顯得低出半籌了。閻東來聽了陶真人有恃無恐的這句話,心內更驚,這老道素來在皇上跟前尊崇無比,咱家可不能跟他真撕破了臉,當下大袖一抖,陰森森乾笑了一聲:“有真人這句話,咱家就放心了!咱們走,幹愣著做什麼,真人府素來小氣,還指著他們管咱們一頓素齋不成?”這後一句話卻是對一眾劍士說的。
那紫衣羽士神色不動,眼見閻東來氣哼哼的帶著一眾劍士退走,才對沈煉石施禮道:“請先生移步!”沈煉石也不客氣,上馬便行。
任笑雲心中暗喜:“這陶真君不知和沈老頭是什麼交情,居然肯為他和閻東來那老太監撕破臉,看來不管怎樣到了真人府就可喘上一口氣了!”忽然想起沈煉石囑咐過自己,那曾淳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急忙扳起臉來冷哼一聲,催馬便行。
真人府在嘉靖年間的江湖之中,地位可謂奇絕。一來陶仲文為嘉靖駕前紅人,在嘉靖跟前幾乎說一不二,滿朝文武皆以結交其為榮;二來陶仲文統領天下道教,四海五嶽的羽士皆遵其調遣,只有全真一派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