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就瞧見頭上撲下來一片玄雲。
那不是雲,雲不會有這麼動人心魄的鬼嘯,更不會有這麼追魂奪命的鬼抓。
眾人之中,只有任笑雲和沈煉石衣衫顯眼,那人一伸手,就向這二人抓了下來。夏星寒長嘯而起,一招“雲破月出”順勢揮出。這刀一招七式,攻守兼備,乃夏星寒精研的心月刀法起首之勢,他相信在這一刀之下還能強取攻勢的人,普天之下不會超過七個!
隨著一片燦然的刀光狂龍般向上捲起,厲嘯之聲霍然止歇,眾人耳中全是一靜。
鬼抓卻沒有收回,依然不顧一切地抓下!
夏星寒心內一喜,虛實相應的刀招陡然使實,刀光直卷嘶魂鬼王懸空的雙腿。
但這勢在必中的一刀卻沒有完全得手,一個生硬的東西在他的刀上猛然一撥。那是鬼王的手,僵硬無比,渾然不似人軀。只是隨著夏星寒的一刀,沈煉石頭上鬼抓卻消失無蹤。
任笑雲卻看到頭上一隻巨靈大手雷霆般地擊了下來,那股陰冷的勁風幾乎迫得他透不上氣來,任笑雲大叫一聲,身子拼命地向馬上一伏。
沈煉石大喝了一聲:“喚晴,斫卻月中桂!”喚晴早已奮勢待擊,只是為鬼王聲勢所攝,有些不知所措,聽得沈煉石的叫聲,她那把“曉紅一點天下白”已經不加思索地揮出。
斫卻月中桂!喚晴的這一刀挾奮劈出,刀意縱橫,一線刀氣驟然襲向鬼王的小腹。
鬼王嘶聲大叫,眾人耳中全是一震,夏星寒的刀也已經如潮擊到。
鬼嘯淒厲無比,但嘎然而止。與此同時,任笑雲頭上的巨手陡然不見,那片玄雲也霍的向後飛去。
馬兒依然在跑,散亂的蹄聲重新敲擊在每個人的耳中。鬼嘯聲連同那片詭異的玄雲全都消逝在潮溼的夜風中。
任笑雲卻發覺背後一片冰涼,原來後背衣衫被撕下老大一片。“你沒事吧?”喚晴縱馬奔到他身邊。“這、這算什麼!”任笑雲有氣無力的笑了一下,有些慶幸這是黑燈瞎火的,喚晴肯定看不到自己臉上丟人的冷汗。他適才死裡逃生,額頭上一陣溼漉漉的,給風吹著,一陣黏膩膩的難受。
喚晴心有餘悸地問:“師兄,那一刀得手了麼?”夏星寒冷冷道:“他太託大,給我一刀砍下兩根手指!”任笑雲回頭望去,身後已經失了追兵的蹤跡。原來鬼王的鬼嘯雖然使眾人的馬慢了下來,但相距更近的緹騎馬匹受害更大,這時已經給眾人遠遠拉開了一段路程。
沈煉石笑道:“好,你一刀破了這老東西的鬼抓,小心他將來和你拚老命!”夏星寒哼了一聲,仍是乾巴巴的道:“我等著他!”沉了片刻,才又道:“在鎮撫司大獄中時,射箭的那人內力好強,又聽到有人喊他金大人,莫非這人是金秋影?”沈煉石道:“我聽那聲音,八成就是六不鐵衛金秋影。當真是他,就難纏一些了!”說著又搖搖頭,“不對,不是難纏一些,而是很難纏!”
任笑雲忍不住問:“什麼是六不鐵衛?”喚晴低聲道:“聽說此人只聽陸九霄一人的號令,殺起人來‘不聞、不問、不手軟’,打起仗來‘不吃、不喝、不歇息’!”
夏星寒的一張長臉忍不住緊了一緊,說:“這奸佞鷹犬,早晚撞在我手中,一刀砍了!”
沈煉石在馬上連連搖頭:“不對不對!其一,金秋影武功卓絕,決不在你之下,你未必能將人家一刀砍了。其二,這金秋影雖有些六親不認,卻也不是個只會一意媚上的奸佞小人。這人出身很苦,自幼便與寡母相依為命,為了習武,更是傾家蕩產,但藝成之後卻無人賞識,甚至落得在京師中賣藝的窘境,”說著又呵的一笑,“但他的劍法是真正的上乘內家劍法,尋常百姓如何看得懂?所以金秋影在大街上打把勢賣藝也混不上一口飯吃。
“這人侍母至孝,覺得大丈夫不能讓老母得一溫飽,當真是枉自為人了!偏在他困窘之時,東廠閻公公手下的劍士卻來找他麻煩。幾個閒著無聊的劍士在他賣藝之時來踢他場子,金秋影一怒之下便將這些惡狗暴打一頓,更乘著怒意,攜著一把鈍劍挑戰京師劍樓主人閻公公!”
喚晴奇道:“久聞閻公公是東廠首領、劍樓之主,劍法之高在京師中僅在陸九霄之下,況且位高權重,金秋影這人也當真好大膽魄!”沈煉石道:“這事武林中人所知不多,但那一戰之中,懷必死之心的金秋影只用一把鈍劍竟然在閻公公手下走了一百招!這時卻來了一個勸架的,就是陸九霄了,他用青雲戟分開了二人,更替金秋影說情,讓閻公公賣了他一個面子,放了金秋影一馬。隨即將金秋影招入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