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在本子上記下了。末了,臨走時他叮囑一句,教材自備。
下午,肖博在車間門口看見,張經理急匆匆往外。他邊走邊告訴肖博,昨夜,他陪著杜總修到午夜,機床還沒修好。今早杜總飛回上海了,回家拿電路板。
肖博見張經理說話時一直捂著嘴,就關切問他怎麼了。
張經理嘆了口氣說,客戶都來催活,可機床卻不爭氣地壞了,一股火把牙頂疼了。肖博本想告訴他,這可能是小毛病,自己也能修。但想起杜總的叮囑,他決定還是不動作的好,做本職工作就行了,不想多管閒事了。
臨走之前,張經理交待給肖博一件事,讓他查一下銑刀的事。公司衛副經理從客戶反饋的資訊表明,公司的銑刀買貴了,需要他去落實一下,是不是這樣。肖博頭都大了,又得得罪人了!訂銑刀是周部長的事!硬著頭皮幹吧!以前凡是大批次採購或出車打電話,客戶能送上門的貨,他是沾不到邊的。只有著急的或需要臨時去坐公交車採購,才讓他去買,他的腿不值錢。
肖博從會計處,把近期購買的銑刀規格型號抄下來,另外找了幾家報過去,讓他們報價。肖博一看報價單,覺得胡副經理所言不虛,確實是貴了。肖博給代理商趙經理打電話,告訴他公司採買換人了,他新上任情況不熟,需要他過來面談,協助辦理交接。
一會兒代理商趙經理來了,趙經理染了頭黃髮,尖嘴猴腮。說話聲尖細,彷彿為煉神功,揮刀自宮,但他未揮刀下面,而是揮刀上面,喉管被閹割了。嗓子就像剛精心削過的尖尖的鉛筆頭。肖博恨這些崇洋媚外的假洋鬼子,人模狗樣的,決定殺殺他的威風。
肖博把桌子上的已經整理好的幾家報價單遞過去,請他解釋。趙經理一邊翻著報價單,一邊說,他們的銑刀跟別人沒法比。他們是正宗美國進口貨。肖博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從操作者的反應來看,並不好。
趙經理開始強詞奪理,那是你們不會用!他賣了許多年銑刀,從沒聽說過還有這事。
肖博不想跟他多廢話,把報價單推到他面前,問他怎麼辦!
趙經理氣呼呼地說,你們已經使用了,下次可以降價。
肖博明確告訴他,今天咱倆就是談以前的銑刀價格!不談下次的!
趙經理青筋暴起,鼻子都氣歪了,這麼做不合法規範!你們發過傳真,已經確認了。同時開始套交情,喋喋不休說自己與張經理多麼熟,關係如何好。掏出手機要給張經理打電話,肖博冷冷地看著他的表演告訴他,張經理去修牙,已經關機了。
肖博知道趙經理的這些作為都是沒用的,張經理讓他放手去做,自然自己要對他有個交代和結果,不達目的不罷休。他開始耍無賴,我們以前信任你,你卻欺騙了我們。我不管規範不規範,既然經理讓我來管,我必然要管,否則讓你從這拿不到一分錢。
趙經理聲色俱厲地說,你敢!
肖博擺出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笑嘻嘻地說,我不敢,我欠著你的錢,但就沒錢給你,不是光你們一家代理。
趙經理想了想,也不想鬧僵就問,你說怎麼辦?
肖博見縫插針道,咱們都退一步,以前已經交款的就算了;沒交款的按市場價格降價。
肖博知道這些廠家的鬼把戲,剛開始時,為頂掉別的廠家先平價或賠錢送貨,總之要比市價低攬下活,慢慢做熟,取得信任,等客戶喪失警惕性,不再貨詢三家,然後就漲起來,長期高價供貨。
肖博知道自此以後不會再用他家的貨,今天必須一城一池的爭奪,斤斤計較,為自己撈足面子,給張經理個交代。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兩人達成一致意見,在市價的基礎上降價15%。趙經理臨走時要了肖博的手機號,假惺惺的表示,為以後合作愉快,改天一定請他出去坐坐。肖博心裡打了個問號,這麼幹,還會有以後麼?
“我還要去考試,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給忘了!整天瞎忙什麼!”突然想起今天是考試的日子,肖博在無邊無際黑暗的樓道走廊裡,怎麼也走不到頭。他突然被樓梯絆了一跤,腰可能摔壞了,直不起來。怎麼也走不動,混身無力。趕緊兩手並用,退化成四足爬行動物,爬到了階梯教室門口。階梯教室裡點著蠟燭,窗子大開,吹得幾盞日光燈在陰暗的階梯教室搖搖晃晃。肖博扶著牆慢慢站起來,仰著頭,真擔心它掉下來,砸頭。日光燈也不點燈,可能電燈又壞了。這樣怎麼答題,看不清啊!
教室裡靜悄悄的正好傳遞發考卷,誰也沒理會他。還好,沒來晚。肖博暗自慶幸他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