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怔住了,怎麼也沒想到多年不見,二人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但是漸漸的,怒火一點一點的從胸膛中升起,李宏不自覺握緊雙拳,冷冷道:“原來是你!沒想到你升得那麼快,已做了金狗百萬大軍的統帥!真是可喜可賀!”
192 怪井的井底
中軍大帳中,只有李宏和李武粗重的喘息聲。
李武驚喜萬分,注視李宏目不轉睛,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李宏卻是又驚又怒,雙拳捏得嘎巴直響,恨不得一拳砸在面前這張可惡的方臉上。
可是,那畢竟是大哥,是曾經親密無間同甘共苦自父親去世就代父盡責撫育自己的大哥!
長兄如父,大哥李武本來已是心目中替代父親的最親的親人,可是,陰差陽錯,他怎麼就投進金狗隊伍、怎麼成了罪人和叛徒呢?!
孃親就是被金狗殺死了,那麼多鄉親都死在金狗手上,他怎麼敢!他怎麼可以!
怒火在胸口燃燒,燒得李宏幾乎要爆炸了,雙眼噴火一步步朝李武走過去,直走到他面前。
只聽李武激動的道:“二弟,你長高了,都快跟大哥一樣高了。這麼多年你還好麼?婉宜呢?你嫂子她怎麼樣?大哥一直派人到處找你們,這些年你們到底搬去哪裡了?還有你哪裡學來的功夫……”
話未說完,李宏已是一拳頭砸在李武面前的楠木几上。這一拳,他沒有運半分識力,但堅硬的楠木幾依然無聲無息化為齏粉。
“金狗!不準叫我二弟!我不是你二弟!”
楚軒到此已經完全明白,嘆口氣,揮揮手將那兩名驚醒的侍女制住,徑自出了大帳。
還殺什麼?又是一筆孽帳!他深吸口氣,背手站在大帳外看著天空。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又開始飄落晶瑩的雪花。
********大帳裡,李武神色慘然:“二弟你聽我說,我真的是身不由己。你不知道,當初宋軍根本就是拉我們這些壯丁去送死。胡亂訓練了幾天就發給我們幾把爛兵器,象牛馬一樣驅趕著上了戰場。我一個新丁,什麼都不懂就見金人漫山遍野的放馬過來,還沒應戰就被亂箭射中。混亂中昏死過去。等醒來,已是躺在金人帳篷裡了。他們相待甚好,還替我療傷,我這條命就是他們救的……”
“住嘴!那時你本該就死!你死了反而更好!我們李家竟然出了你這種苟且偷生的叛徒!娘就是金狗殺的!殺母大仇不共戴天,你竟然投身金狗隊伍、還替金狗說好話,我呸!”李宏氣憤已極,一口唾沫噴在李武臉上。
李武立刻半邊臉腫了,但他顧也不顧,臉上盡是痛苦不安,急道:“你聽我解釋……”
“屁!沒什麼好解釋的!我早在爹孃墳前立過誓,從此你不是我大哥,我們李家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子孫!今天我是來取金狗統帥性命的,既然你是統帥,那就洗乾淨脖子讓我一刀砍了!”李宏越說越怒。
李武焦急的低聲道:“輕點,這裡不是善地,小心驚動外面的親兵,我不是統帥,都元帥回上京述職了,我現在是暫代都元帥之職。對了,你嫂子她……”
話未說完李宏一記響亮耳光兜頭扇去。
李武被這重重一掌打得昏頭轉向,朝後跌倒在地。頭上金盔嗆啷滾落,喉嚨口一甜,吐出一大口混著碎牙的鮮血,地上鋪的貴重虎皮立刻斑斑點點。
李武頭昏眼花,臉頰火辣辣的劇痛,躺在地上直喘粗氣,一時爬不起來。
李宏大喝:“你還有臉提婉宜!”衝上前一把揪住李武衣襟,咬牙切齒道:“今天我就殺了你執行家法!”
李武整張臉已是腫得通紅透亮。他認真地看向李宏,終於看清了李宏眼裡的殺氣,先是一驚,卻馬上平靜下來。
他慘然一笑,低聲道:“原來你真是來殺我的。動手吧,你說的對,大哥早該死了。但你一定要替我做一件事,不然大哥死不瞑目!替我告訴婉宜,我不接受她的和離書。這輩子她都是我李武的人。我不許她和離改嫁!我死後你把我燒了,把骨灰帶給她,告訴她,我心裡從來只有她一個人,我做鬼都會跟著她!”
他抖著手從懷裡摸出一物,是隻鴛鴦戲水的荷包,正是婉宜的針線。荷包早就褪了色,上面有些黑色斑點,是陳舊血跡。
李宏呆了,雙手不覺慢慢鬆開李武的衣襟。這隻荷包,只怕他從未離過身,正是他倆之間的信物。沒想到婉宜在他心裡如此重要。可是婉宜,她已經去了……
胸口劇烈疼痛,痛得李宏幾乎想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