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弟都還記得?”君宇琤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緩緩地響起,聲音從自己的喉間慢慢地流過去,卻象是有些艱難,還帶著幾分無法形容的苦澀之意。
“是啊,有些事情是很難忘記的。”君宇珩說著,慢慢地轉過了身來,強烈的陽光照射之下,他的臉似乎散發著燦爛的光芒,一時間竟是看不清那臉上的神情,只覺得他的聲音清泠悠揚,彷彿清澈的山泉靜靜流淌過林間,“因為那是人生當中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
的確,在那個時候,還年幼無知的他們又何嘗有過真正的煩惱?就算是有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也很快就會被拋在腦後。
只可惜,這樣的時光總是太短,而且一旦錯過,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麼,七皇弟現在站在這裡,可是又有了什麼煩惱之事?”君宇琤緩緩地問道。
“我的煩惱是因為四皇兄你。”君宇珩的語聲平緩而淡定,似乎並不帶有任何的情緒在其中,“御史聯名彈劾蘇幕遠一事,應該是在四皇兄的指使下進行的吧?”
“蘇家三代在朝,權勢傾天,已危及皇權的穩固。七皇弟不是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削弱、消除蘇家的勢力嗎?”君宇琤聽了並沒有驚訝,事實上如果君宇珩想不到這一點他才會驚訝吧。
君宇珩忽然笑了起來,他那張精緻絕美的臉容上漾起了極淡極淡的笑容,然而就算是午間燦爛的陽光也掩不去因為這樣淡然一笑而展開的奪人風華,彷彿是一朵晶瑩剔透的玉蓮在風中慢慢地綻放。
面對著此景,君宇琤這一刻不禁心神俱醉,然而同時,卻又不由得暗暗的有些心驚,他可以感覺得到在這笑容之下似乎還有著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原來四皇兄這麼做也是為了我,四皇兄真的是煞費苦心。”君宇珩輕輕地笑出了聲,輕輕的笑聲在風中聽起來有如玉鈴輕叩,悅耳悠揚,然而在他冷寒淡定的眼眸之中卻是沒有絲毫的笑意,“想當年,不正是四皇兄嗎?為了我,除掉了可能會影響我繼承皇位的沈靜,甚至為了我,還誣告害死了你最敬愛的……”
明明是清清泠泠、平淡無波的聲音聽在君宇琤的耳中,卻是每一個字都更勝於淬了劇毒的寒針,無情地直刺入心底深處,又冷又麻。
“住口,你給我住口……”
在意識到自己做出的舉動之前,君宇琤已是猛地合身撲了上去,等他回過神來之後,才突然驚覺到自己的情緒失控,同時也發現自己與君宇珩已是近在咫尺之間,自從六年前那個夜晚之後,他們倆人還從未靠得如此近過,近得甚至可以聞得到君宇珩身上那若有若無淡淡如蘭的香氣。
君宇琤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扼住君宇珩的咽喉,此刻卻又折向了君宇珩身側的扶欄,“砰”的一擊發出一聲鈍響。
君宇珩卻一直都沒有動,此時也只是輕輕抿起了唇,將那薄薄的唇抿成了一道極其優美的弧線。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不假思索地說出剛才的那番話,就象是在那一瞬間,理智裂開了一道狹縫,不穩定的情緒就這樣突然傾瀉了出來。
遽然提及六年前的往事,彷彿一下撕開了隱藏在極深處的傷口,讓倆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而無論是君宇珩過於平靜的表情還是君宇琤的失常舉動,都表明他們其實都不願再提起當年之事。
君宇琤很快地已是恢復了冷靜,他退後了兩步,輕輕將身一躬,緩聲道:“請恕我一時失儀。”
君宇珩久久地看著他,慢慢地開口說道,“我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不要再輕舉妄動,否則我會殺了你!”
他的聲音輕緩,但語氣卻是森然。
“未敢相忘,”君宇琤垂下了眼睛,看不到他此時的神情,“但我此舉只是想為朝廷分憂,並無他意,此心可表。”
“既是如此,那麼,我現在就將蘇太傅一案交給四皇兄辦理,不知四皇兄可願意為我分憂?”
“只是我一向閒散慣了,怕是擔當不了如此重任。”君宇琤只緩緩地道。
“四皇兄又何必過謙?”君宇珩目光一轉,其中大有深意,“既然都已將火點起來了,四皇兄該不會就想要袖手旁觀了吧?”
君宇琤正想要說話,卻是看到小福子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睿王殿下,大事不好了,玉宸宮,玉宸宮出事了。”
君宇珩轉眼望了過去,在那清冽似寒泉的淡淡目光一瞥之下,小福子激凌凌有如被一桶冰水當頭潑下來,頓時噤了聲,連忙斂容跪在了地上。
“小福子你倒是越大越沒了規矩,什麼事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