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勁敵不敢小覷,倉促間也不及多想,雙掌迎上。
“嘭”地一聲悶響,龍的身形被震飛,撞在牆上又緩緩滑落。
雙掌相接時,龍不由震驚無比,他情急之下所施的乃是家傳絕學,而對方竟象是深知自己運勁的關鍵,恰好就在他換氣之際一舉猝然發力。不過當他傷重倒地時心中已是瞭然,因為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韓廷軒再無他人。
來人正是韓廷軒,他一掌將龍逼退,就護著君宇珩飛掠而出,與此同時另有幾人欲救出狄霖,卻被君宇琤令人攔住,只得無功而退。
隨即四下裡轟隆巨響,但見牆壁竟如紙糊一般碎裂開來,待迷漫的煙塵稍定,就可看見周圍已被手執強弩身著鐵甲的羽林衛重重圍住,此刻箭已在弦,無數閃動著攝人寒光的箭矢對準著屋內,一時間,屋內死寂無聲。
“這全都是你的計劃對嗎?”只不過是一轉念之間,君宇琤已然想通了所有的關節,“你早已知道了曾子豫的身份。”
將龍的身份暴露之人只可能是韓廷軒,君宇琤掃了一眼靜倚在牆角的龍,也不知龍此刻是否在為自己的愚蠢行為而後悔,只是龍一直垂著頭,既不去看肅立在那面無表情的韓廷軒,也不去看任何人。
“其實我也並不確定,”君宇珩並不否認,“他究竟是你的人,還是風雨樓的人。”
所以此行就故意將他帶在身邊,引誘對方暗中發難,再將計就計,引蛇出洞,最終一網打盡。
現在,一切都已盡在君宇珩的掌握之中,只需一聲令下,萬箭齊發,在朝,去除了端王這個令人不安的危險存在,在野,也少了風雨樓這個極大的隱患,自此以後,整個承熙王朝都將真正屬於君宇珩一個人。
這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但這良機卻是稍縱即逝,因為對方更多的部屬聞訊將會很快趕至,那時的形勢勢必又會發生變化。
君宇琤看著遠遠凝望著狄霖的君宇珩,忽然發現眼前的一幕何其的相似,一切又象是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只是這一次,你的選擇又會是什麼?君宇琤忍不住在心底不無殘忍地這樣想著。
是選擇成為不惜犧牲一切也要緊握住至高權力的無情帝王,還是……
君宇珩忽然做了個手勢,待發的弓弩齊齊地垂了下來。
“讓他們走。”儘管是做出了一個極不容易的抉擇,但他凝望著狄霖,聲音卻是堅定的、輕鬆的、沒有任何掙扎的。
狄霖也在看著君宇珩,一路行來的所有如夢煙雨都在剎那間湧上了心頭,那樣無處不在又掙脫不開、微寒而糾葛的迷茫,卻都已在這一刻消散而盡,其實,有很多事情都是不需要解釋的。
聽到這句話的君宇琤忽然間深切地意識到,自己已是永遠地、真正地失去了君宇珩,事實上他也從未得到過,只是在之前的漫長等待之中,他以為可以得到,哪怕只是最少的那麼一點兒。
但現在看來,君宇珩的心中怕是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人了,也不知在今後更為漫長而毫無希望的歲月中,他又該何以為繼?
他無法做到,默默守在一旁只要看著所愛的人幸福就足夠了,因為這樣活著是種比死更痛苦、更折磨人的酷刑。
君宇琤的眼中突然現出了萬念俱灰般的死沉。
這個時候,他看到了楚依依,一身明豔如霞的絲絹長裙,就如同一隻高貴驕傲的鳳鳥般盈盈立於相隔不遠的日冕柱上。
她遙遙地看著君宇琤,彷彿讀懂了君宇琤的心中所想,因為這麼多年來,只有她一直跟在君宇琤的身邊,默默地看著他從不展露於人前的思念和傷悲,還有那無法觸及的痛苦。
她知道,她能看到的也只是他所揹負的一部分而已,但就是這一部分,已令她心碎。
那麼,就如你所願,就讓這一切,無論是愛或是恨,就在這裡,全部結束吧!
看著鳳高高飛起,以一種飛蛾撲火的決絕之勢揮掌擊向那根白玉日冕柱,君宇琤很清楚那是這座地城的控制中樞,不禁長呼了一聲,“不……”
可是他的聲音還有眾人的驚呼,都被隨即而起的雷鳴般的轟隆聲掩蓋,大地在劇烈地抖動,所有的燈光漸次消失,陷入絕對黑暗的整個地城彷彿在不斷地下沉坍塌著。
很久很久之後,一切方才歸於了沉寂。
尾聲(上)
尾聲(上)
七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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硃筆懸停在那裡久久未動,筆尖上的一滴朱墨輕輕地滴在了奏摺之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