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顧當然明白這話外之意,湛兒這是在以命相護。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臉上的淡定,忽然就輕輕笑起來,“呵呵呵,湛兒哪,是不是這病好了之後,也該辦場喜酒了呀?”
許樂湛一愣,眼神有些不穩,連連避開了老人明白的視線,心下卻也是欣喜,忍不住泛開絲絲笑意,到最後索性一點頭,“是啊!待病好了之後,她就會是我許樂湛的妻子。”這話說得極自信,彷彿一切都已成定局。
“哦?”宣顧當然非常樂意逗逗他,“那蘇姑娘好像並未答應過你什麼吧?這可是兩情相悅的事,你一個人作不了主的!總不能憑著你家的勢頭,強娶人家吧?”
許樂湛當然知道老人是在逗他,但在這事上,他絲毫也不馬虎隨興,當即認真地答道:“我當然不會以許家的門庭去脅迫她,但……”他淡淡一笑,雖是面容憔悴,但眼神卻透出奪目的光華,使得他整個人都顯出一種逼人的魅力,雖文雅卻也勢在必取的氣息。“我一定會讓她願意。”以命相許麼?那怎麼夠!他要她以心相許!
“呵呵呵呵呵呵。”老人大笑,看來這個小姑娘是跑不了了!
午膳過後,蘇綿翼也強睜開了仍想再睡的眼,她知道,現在的時間得抓緊了,只有幾天。梳洗穿戴整齊後,便到了許樂湛的房裡。她見所有人都在,還出現了兩張陌生的面孔。當然她並不會在意這個,只是瞧了瞧躺著的許樂湛,然後鄭重地對在場所有人道:“接下去三天,我會施用針灸,不能受擾。所以,齊奶奶,夫人,可不可以把這間屋子封起來,任何人都不得入內?需要食物什麼的,我會在外間叫。”
齊流泠與賀曉簾此時心態已全然轉變,連這位名醫都說希望在她身上,當然一切都聽她吩咐。當即連連點頭,“你作主便好!”
許簡章一臉懷疑地朝她看著,怎麼看也不覺得她能夠治的樣子。年紀太小,一臉白得透明的面色,自己就不顯得怎麼健康,怎麼治人?再說了,她到底哪兒出色,竟讓大哥對她這般神魂顛倒?照他看來,不過是臉白淨些,鼻子還算挺,眼睛不算太小,嘴巴不算寬而已,看看,額頭過高,一點也不低眉順色。眉色過濃,哪有他見過的那些美女的細長婉秀?唇色也不豔澤,淡淡的粉紅,看上去就不怎麼有血色。一雙眼睛雖是杏眼,可哪有人家水汪汪的吸引人!
他挑剔著,等評頭論足批評完,才發覺堂中所有人都等著他開口說句話,他抿了下唇,不甚情願地道:“我會派人守在俯園外面,你一有事就喊好了。要什麼就叫,什麼都會給你送進來。但是,”他頓了頓,嚴厲的眼朝蘇綿翼逼過去,“你一定得治好大哥!若治不好,我也一定讓你生不如死!”哼!他對著大哥薄責的眼神,如果大哥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一定不會好到哪兒去!
蘇綿翼朝許簡章看了眼,緩緩一笑,這個二少爺其實真的很關心他的大哥。她很明白地朝他一點頭,“好,我一定治好他。”
這份明白的承諾與她點頭時明晃晃的笑意,讓許簡章忽然有些狼狽,繼而有些羞惱,這女人!怎麼看人的眼光那麼像大哥!他最討厭這種事事洞明於心的眼光了!
許樂湛淡淡一笑,看著蘇綿翼的笑意下的堅定與決心,看著簡章眼底的彆扭,感覺從未有像現在這般安心過。他的病,將一切恩怨算計,都擺在了次要。他忽然想,簡章與他其實可以有另一種共存的方法,真正的像兄弟般的生活在一起。他要許家的家產,有何不可呢?他是他的弟弟,也是許家的繼承人。而他……他病好了也未必要去做像簡章那般的大商人。許樂湛看向蘇綿翼,心中緩緩有了一個主意。給簡章的教訓不能少,但他的目的已不在於此了……
“蘇姑娘,你是打算趕在九九重陽節之前麼?”宣顧留在俯園,以為幫手。
“嗯。”蘇綿翼輕輕解開許樂湛的衣衫,“重陽一過,寒氣漸近,他的身子可能會畏寒。”她看他一眼,許樂湛的面上卻微泛著紅,只別在裡側,並未應聲說話。蘇綿翼有些奇怪,卻也並未在意。
“哦。”宣顧點點頭,將手中的藥倒入藥罐子裡,“我去拿藥。”
“好。”
許樂湛聽得宣顧走了,才回過臉,看向正在他胸口探穴位的手。忍了又忍,還是開口:“綿翼,你……你,你動作重些吧!”他微有些熱症,綾羅的柔軟,與她指尖的涼意讓他分外敏感,漸漸地連呼吸都有些濁重起來。
“嗯?”蘇綿翼不解他何以有此一說,但在看到他向來明澈的眼眸此時卻覆上一層瀲灩之光時,她忽然就明白了,手跟著一縮,臉上早已一片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