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2 / 4)

小說:怪味滄桑 作者:白寒

才能往下挖掘。火藥是我們老祖宗自己發明的,一硝二磺三木炭,其實民工們用的已經不是這種土製的炸藥,而是上級配發的“梯恩梯”炸藥,威力很大。

放炮的時候,是民工們最高興的時候,全線民工撤到安全地帶,躺在草坡上打鬧抽菸袋,聆聽震撼人心的響聲。大家早已淡忘了老曾家大小子是當年因為排啞炮炸死的。所幸,工地上配有安全人員,我們那裡的工地沒有發生類似的事情。專門負責放炮的民工,在安全員用小紅旗和司號員的銅號的指揮下,用菸頭點燃了導火索後,跑得比兔子還快。當他們一口氣跑到人群中的時候,個個大口大口地喘氣。在他們的氣息還沒有調勻時,一連串的炮聲隆隆地響了起來。這個時刻,人類才真正顯得偉大、莊嚴和神聖,可以從中體會出偉大領袖的教導:“與天奮鬥,其樂無窮;與地奮鬥,其樂無窮;與人奮鬥,其樂無窮!”頓生一股豪邁之感。

幹到見到了透水層的時候,一股大水冒了上來,我們區的民工們幹勁大,被指揮長封為“老虎營”。同時,工程量畢竟相對小些,兩邊其他區的進度趕不上我們,我們的工地成了一片汪洋。也沒有抽水裝置,這水就越集越多,民工們幹不成活兒了。營長到工程指揮部大鬧,說簡直是背工窩工。指揮部立即責令其他區加快工程進度,直到等他們挖出了流水的通道,我們區的民工們才繼續幹活。這一段時間內,簡直把人急壞了。

大溝越挖越深,人們再用麻袋頂著筐往上背,已經不現實了,工地上推廣一種裝置,叫做“爬坡器”。這種裝置,是在坡頂上,用一鐵槓子安一個未裝車胎的車圈,把一根棕繩套在車圈裡,一端拖一輛平板車子。一頭在下邊,裝滿泥土;一頭在上邊,坐上與裝的泥土重量相當的勞力。使用的時候,拉人的車子,由一個人用力向下拉,那一頭推車子的人,反而拽著車子向上跑。就這樣,不停地往返,把挖出來的泥土拖上去。你要是認為坐車的人最舒服,那你可就錯了,最辛苦的才是他們。他們被拖下去以後,立即開始順著階梯向上爬,到了上邊,再坐車子下去。一整天下來,等於爬了不知多高的大山,或者相當於不停地攀爬十幾層以上的高樓。真正好受一些的,是那些拉平板車的人。所以,這種“爬坡器”剛用上的時候,大家很願意坐車子,沒有幾趟下來,說什麼也不坐了,都願意當拉車的。沒有辦法,大家只好編出班次,輪流當“風光無比”的坐車人。

鐵路(3)

由於工地上盡是清一色的大老爺們,要是發旺哥在,肯定又要說盡是“帶把兒”的,大家就顯出性飢渴的毛病來,把人家村裡的大閨女、小媳婦看得越來越俊俏,個個爭奇鬥豔。不時從某個施工隊傳出一些緋聞來,讓一個比一個騷的民工們當笑料、打牙祭。特別是在工地上,一道深溝下面,到處是黑壓壓的男人,在上邊不敢有一個女人路過,只要見到一個女人的影子,立刻從深谷裡傳來一陣高一陣的“嗷嗷”聲,嚇得那些女人面紅耳赤,一溜小跑。

當民工的生活比在家裡強多了,吃的是國家專門撥出的供應糧,有白麵饃隨便吃,有白麵麵條隨便喝,春荒時節,在家裡是根本吃不到這麼美好的飯食的。所以大家都很開心,都很安心。因為搞不到青菜,人們缺乏維生素,到了晚上,看東西有點困難,各類文藝宣傳隊來工地慰問演出的時候,真是急死人。大家只能看見漂亮的女人、美妙的身架在上邊晃動,幹扒拉眼睛看不清細節,讓民工們好生懊惱。人對食品的需求是多樣性的,需要吃什麼補充營養,有時候完全出於本能。有一段時間裡,打飯的時候,大家已經對白麵條不感興趣,伸著勺子在裡邊撈菜梗子吃。杜鳳翔說:“真是作孽呀,細米白麵吃煩了!”

等一條大溝清出來以後,這就是所有民工血汗的成果。大家期盼已久的轉業當工人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只得捲起鋪蓋回家。臨行前,人們自發地回到他們戰鬥過的地方,久久地凝視著他們辛苦了半年多的成果。告別這條深溝的時候,個個眼中飽含了熱淚。

遠行(1)

那年,七太爺聽說民工們要回來的訊息,提前幾天,每天都到寨子南河的路口等他們。

這一天太陽快要壓山的時候,民工們終於到家了。他們一見到七太爺,都說,這老爺子怎麼啦,比家裡人還盼著我們回來。

七太爺問大家,你們修的鐵路,開過火車沒有?有人就打趣他說,哪能不開?七太爺問,火車什麼樣子?貴亭叔的大兒子劉春生說,火車就跟俺們拉的架子車一樣,安著膠皮軲轆,只不過要長得多,前邊用一百頭牛拉,後邊用一百頭牛頂,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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