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2 / 4)

小說:怪味滄桑 作者:白寒

產黨會多,光那些會就給人開膩了。咱生成是撓糞堆雞子——上不了高門臺,還不如在家裡窩著骨頭舒坦哩。”倒是二嫂子真正理解他,見他“衣錦還鄉”,有點歡天喜地的樣子,也許是過一天老一天,越老越收心,越老感情越濃,真是不願意二哥在外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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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戲(1)

讀到這裡,你可能會想,二哥這次回來要成為老實巴交的農民了吧?那你可就走眼了。二哥一生闖蕩,自然練就了一身功夫。那時候,山寨裡沒有電視、VCD這一類的小玩意兒,逢年過節就靠四鄉八堡“玩故事”熱鬧熱鬧。在我們這一帶,方圓幾十裡一些大莊子上,都有一些熱心腸的人,好組織一些人在節日裡搞一些鬧鬧龍燈、玩玩旱船、踩踩高蹺、疊疊羅漢、打打霸王鞭之類的玩意兒,老百姓稱這為“故事”。一到這場合,二哥儼然成了主角。老輩子人都知道,“開國大典啦,抗美援朝啦,三面紅旗啦”,這一帶鬧得紅火,都是因為有二哥這一分子哩。

在我們這一帶還有一條,就是“亂爨班子戲”多,一種說法是“亂彈班子”,總之是一夥人臨時湊起來唱戲的通稱。莊稼人一等到麥上垛、谷上場、豆葉黃之前,紅薯刨完之後,只要農活有些閒暇,就有熱心腸的人自動出來,湊成一個戲班子,排些個《收姜維》、《打金枝》、《遊龜山》等摺子戲,各個村子都輪著演他一遍。戲迷們對啥戲都是百看不厭的,提心吊膽地給古人擔憂,平常就用“戲串子”對年輕人進行教育,那是現成的活詞,說著順口,想著省心,講著有力,聽著自然;在看戲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同樣都是在看戲,但角度迥異,有人看戲主要是為了看“角兒”,看生角兒,看老旦,當然主要是為了看那唱得最好、長得最好的;有的人喜歡聽後棚(樂隊),不信,你到臺子底下看看,有的人就是眯縫著眼聽唱腔,聽拉弦子,眉眼不睜的樣子哪裡是在看戲?也有的人專門好看丑角、聽笑話,特別是哪臺戲上有個好“踩場的”(正劇開演之前的“捎齣兒”),一上來,有一個丑角,出來哇裡哇啦地胡說一通,什麼“東西大路南北走,出門碰上人咬狗,拿起狗來砸磚頭,又叫磚頭咬著手……”啦,什麼“大年初一立罷秋,割了大麥耩豌豆,敬德摟著老包睡,一個黑頭對黑頭……”啦,等等,反正大體都是一些狼拉狗啃的東西,總是臺上唱著,底下笑著。我揣摩,侯寶林大師的“關公戰秦瓊”的相聲段子,弄不好是從這裡受啟發編出來的。

還有一條,說出來也是個公開的秘密。一到唱戲這幾天,老人們都比較開明,也許是自己年輕時經驗過,同時也好看戲,就放孩子們一馬,因而年輕人就能夠獐狍野鹿地瘋幾天。到唱戲的時候,方圓十幾裡的大閨女、棒小夥兒就互相觀光,愛慕,很有點少數民族對情歌的那個味道,可見普天下是一個理兒,只不過都不挑明罷了。一進臺子場,尤其是夜場戲,那肯定是小夥子們好擠,專朝那閨女場上逼,“轟”的一下子,一窩姑娘們就被擠散開了,有的臉蛋子擠得通紅,有的小辮子被擠散了,有的姑娘趁機往小夥子們身上靠,讓小夥子們摸摸也是有的,一到這時候,就一片笑聲、罵聲。還有一些早就眉來眼去的後生男女,一定會趁機會溜了出去,親熱去了。

最好看、最熱鬧的是“對戲”,又稱“賽戲”。一個鎮子上,連搭兩個戲臺子,“寫頭”們(聯絡戲班子的、相當於大會秘書處的人),把收集起來的“起會款”放在一起,最後獎給唱得最好的戲班子。賽敗的就只管幾頓飯了事。這種比賽,也是一種競爭,戲班子唱贏不僅可以得到實惠,而且可以一炮走紅,所以辦家、賽家、看家都很用心,賣力。戲班子一到這時候,到處搬“大把勢”(好唱家),前臺後棚,所有人員,都忙得不亦樂乎。

你想,有這種民風民俗,二哥能會沒有用武之地?欒二哥在各種劇團裡都幹過,各個劇種都滾瓜爛熟。自打二哥從縣裡回來,一身本事,不愁沒有事幹,他一頭扎進了我們大隊的戲班子裡。他在縣劇團幹過,藝術細胞增加了不少。如果我們大隊不用他,自然有其他大隊的劇團搶了去。二哥很受寵,唱一季子戲,能夠分到不少錢或者糧食。當然二哥也不是誰請都去,哪臺戲請的唱家好,他就上哪臺戲上去,鳥往旺處飛嘛。

一年冬天,高階社社長劉大爺親自出馬,不放二哥出外,要他教好寨子裡的戲班子,爭取在賽戲中贏戲。二哥沒了瓢敲,只好貓在家裡幹。劉大爺特別囑咐他:

“二哥,你是闖過大籠子的,今年到了三月十五,咱馬寨要請‘長脖的’戲對戲,只准贏,不能輸,事不大你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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