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是善飛?

——飛——鳥當然善飛。

一般來說是這樣。可是,有一種鳥例外。

光會走不會飛的鳥,那叫個啥鳥哇?

鴕鳥。

洪偉就是在那時候,第一次見到了這種名叫鴕鳥的圖片。那隻大鳥一身黑毛,大眼睛瞪得兇,模樣很難看,光著屁股,腦袋包得挺嚴實,卻把長滿了紅肉刺兒、沒毛的裸脖子露在外。蔡老師說,鴕鳥在沙漠中疾走如飛,一小時可達60 公里,比“東方紅”膠輪快好幾倍。那天下課前的最後一分鐘,蔡老師看著洪偉的眼睛說:鴕鳥是鳥類中最大的走禽,天下的鳥,會飛不稀罕;善走,倒是一項絕技,啥叫與眾不同?這就是。

洪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臉蛋兒呼啦一下燒得通紅。

其實在蔡老師開始給洪偉那個班上課的前一年,洪偉就“認識”這個上海女知青了。那年洪偉7歲半,剛上一年級。他第一眼見到蔡老師那個時刻,真是驚心動魄,使得洪偉在後來的幾十年裡,一想起那個瞬間,都會覺得是一部國產電影大片的精彩回放——

那一場突然襲來的洪水,沖垮了江邊的防護堤,一直灌進了連隊的圍牆。天亮的時候他被父母拽著,從一棵楊樹杆攀到了鄰近的屋頂上,整個連隊的知青還有家屬,都在聲嘶力竭的呼叫聲中,匆匆忙忙地往高處走。大水不停地漫上來,水面上漂著農田鞋和臉盆。洪偉興奮地騎在紅磚房的屋脊上,抬頭望得見隊部門前的那個大木架子。那個大架子也叫了望塔,用來觀察草甸子裡的火情水情還有敵情。大木架足有三層樓高,洪偉早就和二嘎子偷偷爬上去過,天晴的日子,他相信站在上頭差不多都能望見北京了。這會兒,洪偉看見上面擠了不少人,大水已經把大木架的四條大象腿都泡脹了,水還在滋滋地往上升。大木架底下的側邊,有一個好幾人深的水池子,說是偽滿時期日本開拓團墾荒時留下來的,知青來了以後,把四周挖成了斜坡,就地改造成了一個游泳池。夏天的傍晚,收工以後,真有男知青在裡頭游泳,人竟然會在水上浮起來,像一條魚似地遊著走,真把個洪偉看傻了。

就在洪偉呆在屋頂上想入非非那會兒,他忽然聽見了一陣尖銳的哭聲,正是從“游泳池”裡發出來的。那些匆忙奔走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家的女孩不小心滑進了水池裡,周圍的幾個大人都嚇呆了。有人高喊救人哇救人,有人帶著哭腔尖叫:俺不會水呀,這旮哪有幾個會水的……就在這時,半空中猶如一道閃電劃過——從大木架頂上,刷地躍下了一條會飛的魚,在空中打了一個旋兒,然後像一枚炮彈,準確地落在了“游泳池”的中心,輕輕地濺起了一陣小小的水花,沒等洪偉看清楚,那個女孩已經被託到了岸上。隨後,那條銀色的魚也自己蹦上了岸——洪偉終於看清了,那是一個姑娘,白色的襯褲和背心都緊緊貼在身上,溼淋淋地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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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善走還是善飛(2)

那叫啥——那就叫跳水,開了眼吧!等大水退去了之後,二嘎子向洪偉顯擺他聽來的訊息:那個女的上海知青,打小就是少體校的跳水隊員……

啥叫少體校?洪偉的腦子發暈,知青帶來了許多詞兒,過去連聽都沒聽說過。

我也不知道,反正,那麼高的跳臺,人家眼睛都不眨一眨,刷地飛下來了。

洪偉最初認識蔡老師,是在半空。這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地點,從此以後,洪偉所有的念頭,都會在半空中無緣無故地發生。他不會游水,只能像一隻森林裡的長臂猿,在樹林間飄來蕩去。但是,他夢裡全是些會飛的魚,那些魚無一例外都是銀白色的,張開的魚鰭如同柔軟的小辮兒在風中飛揚。

蔡老師當了洪偉的班主任以後不久,小學校裡那幾個男男女女的知青老師們,就吵吵著要修整籃球場。他們用業餘時間平整操場,弄來些白石灰畫上規規整整的道道,把歪倒的籃球架豎立起來,有個女老師拆了一副花線手套,親手鉤了一隻網籃吊在那個光禿禿的鐵環下,那個籃球架立馬就像模像樣了。知青老師又吵吵說要建單槓和雙槓還有吊環,洪偉聽得傻眼,蔡老師彎下腰,伏在他耳邊悄悄說:噯,找你爸,給學校弄幾根木頭吧,要直的。洪偉他爸在1956年轉業前曾是高崗警衛部隊的一個排長,那個內衛團後來解散了,整個團的指戰員都送到了北大荒農墾戰線,如今好歹是個連隊指導員,管著一百多號知青呢。據說洪偉就生在開荒大會戰的地頭。但洪偉沒敢去跟爸要木頭棍,他和二嘎子頭把自家院牆的粗障子柱、倉房裡留著打飯桌的圓木頭,統統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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