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在家中自盡了。”
葉思任笑道:“痛快!這原是意料中事。我們嘉定人也就這點倔脾氣。髮膚血肉,受諸父母,這豈是那些粗蠻的韃子們所能明瞭的?!”
周莘笑道:“相公,今晚且先讓妾身伺弄你泡個澡,然後再給你梳個頭。”
說著,她讓丫頭去提了兩桶熱水到屋裡來,她親手將熱水倒入一隻大浴桶中,然後掩上了門,不一會屋子裡便熱氣騰騰了。周莘慢慢地給葉思任脫下了血腥的衣服,直至一絲不掛。
葉思任憋了口氣,輕輕地蹲到浴桶中,美美地吸了口氣,笑道:“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這身皮曩,該還給父母了。娘子,你不後悔嫁給我吧?”
周莘替他搓著背,笑道:“嫁給相公,是妾身的福氣,妾身為何要後悔?”
葉思任道:“如此,思任便放心了。如今思任只有一件事放不下心。”周莘嘆道:“妾身放不下的也就是橋兒跟流兒兩人的這件事了。”
葉思任道:“今日修流在城下,被劉不取點了穴道,擒拿走了。”
周莘失驚道:“如此一來,流兒不是凶多吉少了嗎?”
葉思任道:“倒也未必。我知道劉不取的為人。他不會動修流一根毫毛的!流兒沒事,橋兒也不會有事的。”周莘聽了笑了。
葉思任洗好身子,周莘給他穿上了白絲內衣,一套深綠色的綢衫。周莘道:“這身衣服是妾身前些時讓城西的薛裁縫定做的,不知相公喜不喜歡?”葉思任笑道:“正好合身,而且這顏色看上去也清爽。”
葉思任坐了下來,周莘拿過梳子,輕輕地給他梳著頭。她看到葉思任頭髮中有幾根白髮,心裡不覺一酸,眼淚差點掉了下來。梳好頭,她用一根白色綢帶將葉思任頭髮給紮了起來。葉思任看了看鏡子,笑道:“思任有好些年沒這麼瀟灑過了。”
兩人來到飯桌上。葉思任先給周莘倒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道:“娘子,這碗酒思任敬你了。這輩子思任能跟你廝守,實在是蒼天有眼。”說著,一飲而盡。周莘也給自己倒了一碗酒,慢慢幹了。兩人相對看了看對方的臉,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葉思任看著周莘酡紅的臉,笑道:“娘子,你象是又回到了出嫁時的那天晚上。”周莘笑了笑。
忽然,管家匆匆進來道:“老爺,太太,門外來了幾百個清兵,已經將府外所有的門都包圍了。”
葉思任道:“管家,你趕緊走吧,這裡用不著你老人家操心了。”
那管家抹了下眼睛道:“老爺,老朽能到哪裡去?我這把老骨頭死也要死在葉府!”說著便要出去。葉思任把他叫住了,輕輕吩咐了幾聲。管家去了。
這時,李成棟帶了幾十個親兵進來。他看了眼葉思任夫妻兩人,冷笑道:“葉先生真是清閒,城中四處都是亂民的屍體,你們倒喝得下酒!”
周莘起身對葉思任躬身道:“相公,妾身先走一步了!”便去了自己的佛房。
葉思任獨自一人慢慢地喝著酒,正眼不去看李成棟一下。那幾十個親兵都用刀槍對著他。葉思任冷冷跟李成棟道:“叫你的這些手下滾遠點,把手上的勞什子拿開,不然五步之內,葉某必取你的首級!”
李成棟喝令手下退開了。葉思任道:“李成棟,我要殺你便如宰掉一條狗。可惜我娘子已替我梳過頭換過裝了。老子不想再讓狗血濺到身上!”
李成棟冷笑道:“葉思任,這些風涼話誰都會說。人生在世,憑的是真本事,不是憑一張嘴。我理解你此時失落的心情。你是嘉定城裡的富商,眼看著多年來賺到的銀錢,馬上就要走空。因此你故意裝扮成一個殉國的義士,蠱惑人心,讓那些無辜的亂民為你們這些富戶去死。象你這種人,我從北到南,見得多了。這也是我要歸順大清的一個緣故。”
葉思任道:“葉某不想聽這些噁心的話了。你可以走了,別讓你的狗血,玷汙了我的府第。你要不走,葉某隻好與你一決生死!象你這樣一生中只想著求取富貴的人,做條狗倒是挺不錯的。”
李成棟冷冷道:“好,你有種!要知道,活著的狗,也比死人強!”
正說著,突然外面清兵喊道:“著火了,葉府著火了!”
李成棟慌忙跑了出去,只見葉府正廳上,火焰沖天,火勢正快速地朝四周漫延開來。他本來就是覬覦葉家的錢財親身上葉府來的,眼看到手的財物就要化為灰燼,忙叫嚷要手下救火,卻哪裡來得及?
葉思任趕緊到了周莘的房間,只見她已經上吊自盡了,她臉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