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味道怎麼那麼難聞呢?”中藥味確實很濃。梁家誠怔了怔,說:“平時吃藥都在家。出門,為了方便,就換個藥瓶裝了。”忍痛,笑著,可眉頭仄起往上揚。梁博文想:“我就是再小孩,也能分得出藥味呀。明明是藥換了,還騙我。早知道,我何必問呢?”又覺得自己明知故問。可是不問心裡不踏實。問不出結果,只能停住,看著梁家誠。看著,心裡不明原由莫名心慌。抬手捂著心部,心慌片刻,恢復了平靜。梁家誠看著梁博文,居然笑了。笑得很舒心。梁博文看梁家誠,疑惑少了很多。梁家誠看向遠山。她也淡淡一笑,目光投向遠山含黛,薄霧如絲如縷,黑白筆墨畫景交融中。
晨時,這種天氣,很容易讓人咳嗽。車窗有縫隙,冷風涼氣往車內鑽。梁家誠疼過,身上冒汗,現在覺得身體浸溼樣冷。冷到鑽心時,忍不住咳嗽。梁博文轉身看著,心裡更缺少了到城裡看冷正敏那種熱情。
車進城,到站。梁家誠領著梁博文,從車上下來。再轉乘另一輛車,往市院奔去。梁博文覺得車向不對,想想再問還是明知故問。明明方向不正確,乾脆不問。梁家誠神情嚴肅,看梁博文縮在他跟前。輕聲說:“博文,看著點,別讓人把你擠著。”握緊梁博文手,生怕丟了一樣。過了不久,車停下。梁家誠牽著梁博文沒有言語,一手抬起,圍護著她往外走。下車,走出幾步,梁博文抬頭看走去方向。只看到“市醫院”幾個字赫然眼前。她心裡突然沉重起來。臉上面板覺得拉緊,無法舒展開來。一路顧慮,終於不用藏在心裡,到了剝開雲霧,走進實景。知道結果了,心裡沒覺得輕鬆,反倒更不安起來。
梁博文從得知梁家誠生病,心裡就沒好受過。心裡光是難受,說不出口。梁家誠吃藥,她遠遠看著。心裡巴不得能替他長期服藥。想想,只能想想,實在做不到,就看在服藥期間要注意哪些事項。醫生說過一些病理小常識,她聽鄭紅秀提到,全記在了心裡。醫生說:“心臟不好,不能吸菸。酒也不能喝。”她琢磨著:“既然知道吸漸有害健康,還吸。”看到煙就偷偷藏起來。只得採用這樣辦法,讓他不發現,少吸點,減少吸菸後負作用。
梁博文心事忡忡,跟在梁家誠旁邊,走進醫院。她想起鄭紅秀說:“一個人一輩子最牽心的呀,就是家人。家人就是親情。親情在有些時候,會牽拉著你的心。想到會疼,不想還是會疼。”親情是一種感觸。是讓人覺得後切真切實疼到心裡,還能深植骨髓。梁家誠沒掛號,直接去了醫療室。在醫療室外,他說:“博文,你就站在這裡等爸爸。”神情嚴肅,態度生硬,不容梁博文說不。梁家誠走進醫療室,一會走出,又進另一個醫療室。梁博文跟著走到門外,在個個醫療室外等候。她認為此時不能有想法,做法就是跟著。單純與無知在此時最有意義。她還有唯一一種盼望,盼望梁家誠出走醫療室,會滿臉笑容。會衝梁博文開心笑過,然後說些梁博文最想聽得話。她懷著這種心情,沒覺得坎坷不安,只是靜心守望。
梁家誠終於走出診斷室。他笑得黯然神傷。笑或許是為了掩飾內心不安。醫生確診病情加重,對梁家誠態度生硬,話語謙和。希望梁家誠接受同時,保持心情穩定。醫生叮囑:“一定要堅持治療。我們也會盡量想辦法。你還年輕,咱不能讓生命這麼早就休息呀。你呀,要注意休息。不能再給心臟增加任何負擔。平時,不能生氣,更不能擔驚受怕。我說得這幾種醫療方案,都是最見效的。可是結果並不樂觀。”心裡還是認可做最徹底治療,才又說:“雖說有些辦法聽起來不現實。只要有機會,就得試試。如果我能聯絡到最合適的心臟來源,就和你聯絡。咱們不管誰遇到這事,都得為自己爭取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我呀,和你年紀差不多大。我的孩子比站在門外那個孩子也大不到哪裡去。”認為年紀相仿,感同心受。說得話顯得更語重心長:“咱們都是中年人。中年人上有父母,下有兒女,擔子不輕呀。男人是家裡的頂樑柱。咱們可得撐住呀。”醫生看著眼前,深感現實殘酷。梁博文站在門外,幾乎把話全聽到。她把實情實景根深蒂固地埋藏在了心裡。或許從這一刻起,就接受到人生最重要一課。她不知道面對眼前這些,知道和懂得道理後,是值得高興,還是會一生懊憾。
梁家誠和梁博文走出醫院,坐車,倒車,直接回到了隱藏在山山連綿不斷地農村家裡。梁博文在路上琢磨:“爸爸說是去看奶奶。想法有,可也是河溝裡沒水,枯乾河床裡船隔淺。說來說去,還是心裡早有打算,有目的,才這樣騙我和媽媽。身體不舒服不明說。其實他最瞭解自己的病情。吃藥是硬撐著。實在沒辦法,覺得藥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