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妻小。
其實,那也不是他欠下的,只是他那個人太講義氣,一旦朋友有難便立即伸出援手,也不管自己能力夠不夠,一句話全給扛下了。
幸虧好人有好報,雖然他做的是一堆教人搖頭的傻事,可在他去世以後,受過他幫助的朋友也義無反顧的相助。
所以他的妻小不致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來,賣了百來坪的大宅還債,改買三十坪不到的老公寓,一家老小總算還有個遮風蔽雨的地方。
比較辛苦的是一肩扛起養育子女的嶽媽媽,她那時也不過三十來歲,最大的女兒才十五歲,小女兒十二歲,七歲的兒子剛上小學,還有婆婆要奉養。
好在孩子們都很爭氣,不需要她操太多心,在校成績優異領獎學金,且自動自發地整理家務、幫忙照顧奶奶,減輕她不少負擔。
“奶奶不是記性差,是睡糊塗了,你睡前的藥吃了沒?要不要我倒杯銀杏茶給你潤潤喉。”嶽冬希照例檢查一個月分量的藥盒,照醫生囑咐的盯奶奶定時吃藥,唯恐有所疏忽。
到目前為止,失智症並無藥可治癒,只能定時吃藥延緩病情加重。
“別再給我吃藥了,吃了一肚子藥丸。我沒病,你們別老當我是病人,我身子骨硬朗得很,過兩天還要跟你三嬸婆去爬山,喂山猴子。”她說得興高采烈,彷彿返老還童的孩子,等著要去遠足。
眉眼帶點疲色的嶽冬希不忍心告訴奶奶,三嬸婆早在多年前的一場火災就去世了。
“好,不吃藥,你快睡覺,明天一早到公園跳士風舞。”她掖了掖一角,好聲好氣地輕哄著。
“你喔,年紀輕輕的,忘性比奶奶還大!我們不跳土風舞已經很久了,張老師教有氧舞蹈,你看我最近的氣色是不是好很多。”她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的,嘴裡還喊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她好笑地親親奶奶的面頰。“是,奶奶是妖精,長生不老的蓮花菩薩,一群年輕小夥子都被你迷得暈頭轉向,改口叫你仙女婆婆。”
“唔,還吃奶奶老豆腐,我本名就叫仙女,這街頭巷尾的孩子們哪個不喊我仙女婆婆。”她神智清醒的說道,呵呵笑得開心。“對了,冬雪呢?怎麼感覺好久沒見到她了。”
聽奶奶提起長她三歲的姐姐,嶽冬希仍不厭其煩的解釋著,“姐姐在高雄的醫院,她是護士。”
“對、對,冬雪要嫁人了,她要嫁給醫生,很好很好……我們家要辦喜事!”
她的孫女要好命了,不愁吃穿的當醫生娘。
面對奶奶突如其來的“喜訊”,嶽冬希先是一怔,繼而無奈的搖搖頭。老一代的觀念裡,就是醫生娶護士,護士一定嫁醫生。
可那是以前,現在的醫生忙得沒時間經營婚姻,雖說是高收入的行業,卻也無暇顧及家庭,若是另一半不肯體諒,還是難有圓滿。
而她姐姐的確和同醫院的醫生交往,但是對方不可能給她實質的名分,因為那位醫生己有妻小,結婚十五年,姐姐是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
她不只一次勸姐姐結束那段沒有幸福可言的感情,可深陷其中的人總是難以清醒,不傷得遍體鱗傷不願放手。
“奶奶睡了?”
剛掩上房門,身後傳來壓低的女聲。
“媽,你怎麼也沒睡?不是跟你說過好幾回別再等門了,我這麼大了,不會丟掉的。”她早就獨立了,懂得自己照顧自己。
“不管你長得多大,在媽的眼中,還是那個剛學會走路的小丫頭,沒瞧見你進門,心裡就是不踏實。”當媽的註定要擔一輩子心。
還在肚裡時怕生出不健康的孩子,既歡喜又不安的求神佛保佑,呱呱墜地後開始擔心小病小痛找上小孩。
好不容易一點一滴的拉拔大,又巴望著孩子成家立業,有個好歸宿。
嶽冬希半帶撒嬌的摟著母親。“媽,你就舒舒心嘛,別往肩上擔擔子,你要是把自個兒累壞了,女兒我可是會很心疼、很心疼的。”
“你就這張嘴巴甜,最會哄人開心,餓了吧!媽下碗餛飩給你吃。”瞧她又瘦了,風一吹準倒下。
“我不餓,剛剛吃得好飽才回來,都快吐了。”她彷彿還聞得到小菜味道。
“咦,你在外頭吃過了?”嶽媽媽一臉訝異,端詳女兒的神情。
所謂知女莫若母,女兒的嘴向是她養出來的,外面的餐食油膩又不營養,女兒寧可帶便當,也不願吃味精過重的食物。
當然省錢也是一個原因,一家五口有兩個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