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歹毒的至陰掌功,他不算陌生,發掌的老人在這種玄陰內功上,最少也下了三十年半甲子歲月若練,而且練功時吞服摻透寒毒的藥物,中掌人不但被掌功所傷害,也受到毒物的侵襲。
這就是他入水逃走的原因,他已經喪失了反擊的能力。
他不能在陸地上逃匿,必須儘快脫離現場遠走高飛,硬用堅毅無比的意志力,克服快要凍僵的身軀,渾忘發虛軟弱的困難,總算逃抵河旁,不顧一切往水中一鑽,冒被淹死的危險,向對岸游去。
黑夜中身在水裡,絕對安全,即使是水性天下一等高手,也不可能在黑夜中,捕捉一個水性差勁的人,山塘河的河水本來就相當渾濁,黑夜中漆黑一片,水性再好也無法發現三尺外的人。
他像個夢遊者,爬上對岸,不管東南西北,邁動重如千斤的雙腳,眼前朦朧頭暈目眩,全憑一點靈智支援,跌跌撞撞有多遠就走多遠。
久久,眼前一黑,處身在一座竹林中,向前一栽感到全身已經凍僵了,連撥出的氣似乎也是冷的,爬伏在竹竿下,逐漸陷入昏迷境界。
“我必須支撐下去。”他心中在狂叫:“不能昏迷,不能……我要爭取時間,行功自……療……”
應該已經擺脫那三個老人了,已獲得安全的行功自療機會,他不能倒下,倒下將永遠起不來了。
終於,他坐起來了。
這一夜,織造署賓館也亂了一夜。
五嶽狂客十餘位俠義道名宿,向賓館展開騷擾性的突襲,擊斃了三個警衛,幾乎被東廠的檔頭們圍住痛擊,是一次失敗的急襲,一沾即走徒勞無功。
被殺死的三個警衛,是織造大監李實的爪牙,東廠的人一個也沒受傷,實力絲毫不減。
賓館的警衛再度加強,想前往襲擊的人毫無希望。
這次突襲唯一的收穫,是東廠的人不敢再外出作威作福了,躲在賓館發號令,如需出動,必定成群結隊亮相,搜尋與負責搏殺的人,皆責令李太監與毛巡撫所豢養的人供奔走,窮索五嶽狂客一群名宿。
所有的治安人員皆出動了,要捉拿當夜闖入生祠外圍的神秘夜行人。
夜行人是誰,沒有人知道,有如無頭公案,治安人員只能茫無頭緒的摸索,只能出重賞要求各方人士提供訊息。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自從三月間蘇州民變之後,這一帶便成了牛鬼蛇神趁火打劫的獵食場,江湖朋友聞風而至,渾水摸魚打劫、敲榨、勒索、搶劫……針對市民們怕受牽連,破財消災的心理下工夫,不少豪強的確得了不少好處,因此各方英雄豪傑雲集,蘇州附近成了龍蛇混雜的大狩獵場。
賞格就在當夜透露出來了:提供線索因而緝獲者,賞銀一千兩。
一千兩,那可是一筆驚人的大財富。
至尊刀的徒子徒孫們,跑得最勤快,他們是地頭蛇,無孔不入有廣大的眼線網。由於當夜神秘夜行人,出現在生祠騷擾時,至尊刀本人也帶人不少人在生祠內,所獲得的線索也多一些,他活動得最積極最有勁。
府城北面是平門、齊門。城郊一帶沒有城南郊繁榮,名勝區也少,環境單純,村落星羅棋佈,陌生人在這一帶活動相當困難。但在本地的牛鬼蛇神來說,卻是極為容易控制的區域。
北郊向西延伸,便是名勝區虎丘。虎丘名義上位於閶門外,其實卻在城郊的西北角,從北面的平門至虎丘距離是相等的。
至尊刀是老江湖,成竹在胸。神秘夜行人在虎丘失風撤走,決不可能南走閶門一帶藏匿,按當時的情勢,撤出虎丘往東逃的可能性最大。
他的搜尋主力,就放在虎丘以東至城北郊一帶地域,要從這一帶找出蛛絲馬跡,他深信那人一定潛伏在北郊一帶,不可能在城內藏身。
而且,他有足夠的理由,認定必可找出線索,甚至可以逮住這個人。
他動員了所有的狐群狗黨,親自偕同幾位好朋友,分為十組人手,大索虎丘以東一帶可能藏匿的所在,地方的蛇鼠當然也熱心地提供幫助。
天一亮,他的人已部署停當,展開大規模的搜查,分頭行事,每一組皆有指定的搜尋區,派有專人聯絡與傳遞訊息。
巡撫署的走狗總領飛天豹子葛雄,對至尊刀十分尊重,也十分倚賴,因為至尊刀是本地實力最強,地頭最熟的地頭龍,與黑白兩道及太湖盜群都有往來,雖則至尊刀的武功在所有的走狗中只在中上之間,信任程度卻是最高的。因此,飛天豹子並沒派親信同行,任由至尊刀自由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