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群情激奮,說要如何如何殺了這妖人,此時見到阿貴生死未卜,那妖人又是如此神出鬼沒,不由得都打了個寒噤,先前的那股勇氣早丟到九霄雲外了,百多雙眼睛,俱望到謝寒劍身上,謝寒劍卻站在當地呆呆出神,過了半響,一個婦人越眾而出,朝他跪倒,哭道:“這位小先生,我只有阿貴這麼一個兒子,求你千萬要救救他!”謝寒劍反應過來,將那婦人扶起,道:“這毒有些難解,你且讓我想想。”說著蹙起雙眉,苦苦思索,那婦人還要哀求,謝寒劍臉上現出不耐之色,道:“你不要吵我,哭什麼哭,煩死了!”說著袖子一拂,居然轉身便走,譚衛疆見他臉色不愉,本來也不敢多說什麼,但聽到婦人哭得可憐,便道:“阿貴病得這樣重,大家先把他送回家吧!”這一句提醒了眾人,忙和那婦人將阿貴抬回屋子裡去。譚衛疆幫著眾人將阿貴安置好了,那婦人連聲稱謝,這時瑤目將譚衛疆袖子一拉,譚衛疆會意,和他走了出來。
瑤目臉色沉重,對譚衛疆道:“大林兄弟,今天的事情多虧了你們兩個。”譚衛疆忙道:“哪裡,哪裡!”他見到瑤目神情,知道他還有話要說,客套兩句,便默不作聲了,兩人相對無言片刻,那瑤目緩緩的道:“大林兄弟,你是漢人,能這麼看得起我們,我們已經很感激了,阿貴的命要是不好,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譚衛疆本以為他是要自己求謝寒劍救阿貴,或者是要求合力除去山妖,不料他卻是這樣說話,倒是一愣,這時謝寒劍往這邊走了過來,譚衛疆見他眉頭舒展,心想:“莫非他想出了什麼解毒之法?”見謝寒劍往阿貴的房子走去,也不由跟了過去。
謝寒劍剛一進門,便道:“你們都出去。”其時數人圍在阿貴身邊,大多是他的親友,哭的哭,叫的叫,忽然聽見謝寒劍這麼一句話,都是莫名其妙,但謝寒劍年紀雖小,眾人方才見了他的身手,又知他醫術高超,不自禁地對他生出了敬意,謝寒劍這話雖然好生無禮,眾人卻也停了下來,往門外走去,謝寒劍見大半人都走開了,只有阿貴的娘仍慢騰騰地不肯挪腳,皺眉道:“你不是要我救你兒子嗎,怎麼還不走開?順便告訴外面的人,趕緊燒一鍋熱水過來。”那婦人聽說他肯救阿貴,頓時大喜,忙奔了出去,順手將門也掩上了,她見譚衛疆站在門檻上,心想他是謝寒劍的哥哥,留下來應該無妨,卻沒想到這哥哥是個假的。
謝寒劍回過頭來,見到譚衛疆,神色不變,淡淡地道:“你怎麼在這?”譚衛疆被他一問,有些尷尬,道:“那我也出去。”不料謝寒劍搖頭道:“你留下來也好,過來幫我把這人衣衫給解了。”說著朝阿貴一指。
譚衛疆心頭不由有氣,想道:“我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怎麼能給一個少年隨意呼來喝去?”他性子本來也甚隨和,不然也不會在天子嶺下和謝寒劍一起喝酒聊天,但終究是個官員,自重身份,這時叫他去做這樣的事情,也實在是難為了他,但謝寒劍一雙明若秋水的眼睛朝他望了過來,不知為何,居然難以抗拒,只得走近將阿貴的衣衫解開,待脫到右邊衣袖時,阿貴手腕上的血跡業已凝固,和衣衫粘在了一起,譚衛疆用力一扯,阿貴雖然神智迷糊,卻也痛得身子一縮,謝寒劍道:“笨蛋!你這樣用力,只怕衣服沒脫完,他的傷口就要被你扯裂了。”說著取了一瓢清水潑在阿貴腕上,待了片刻,再將衣袖輕輕揭起,又道:“你將他褲子也脫了,用被子蓋在腰上。”
譚衛疆一怔,道:“那不是等於脫光了?”謝寒劍道:“嗯。等下外面送熱水過來,你再將他身子擦拭乾淨。”見譚衛疆猶猶豫豫,便道:“脫光了也還只是個男子,和你一般模樣,有什麼好怕的?”譚衛疆聽他語氣間頗有怒意,不敢多說,三下五除二,將阿貴衣褲剝得精光,這時外面也送水過來,譚衛疆依著謝寒劍的意思,將阿貴身子擦拭乾淨,他活到三十幾歲,給男子抹身實在是生平頭一遭,心道:“我那妻子容貌美麗,就算是新婚之際,我也從未幫她浴過身子,你這瑤人倒是好命。”想著好笑,但轉念便又想起張維正臨死時所說的話語,心中一沉:“我得趕緊回去把這事弄清楚。雪薇和我性格雖不相合,但我們已經有了宇兒,她怎會如此絕情?”
謝寒劍哪知他此刻的思緒翻湧,見阿貴身上擦拭乾淨了,便點了點頭,取出木盒中的銀針,他出手不像往日那般快,想一想,扎一針,再想一想,又扎一針,兩三盞茶的時分,也不過才紮了三針,又仰頭望著屋頂苦苦思索,過了一炷香時分,忽然雙眉舒展,手下不停,在阿貴身上密密麻麻地紮了下去,不多時,阿貴身上便紮了數以百計的銀針,譚衛疆學的是外家功夫,槍矛弓箭,樣樣精通,但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