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曄的眼眸閃了閃,終於露出了一絲絲笑意,等到青畫已經走在前面,他垂眸低笑,掩去
了眼裡滿溢的笑意,才在後面慢慢跟上了,她今天穿了件翠綠的紗裙,整個人清爽無比,下樓梯
的時候,客棧底下有幾個男人在自家桌上竊竊私語:“看,是那昨日那帶著傻子出門的妞兒……”
青畫已經出了客棧門,自然是聽不見客棧裡那些男人的汙言穢語的,墨雲曄不緊不慢跟著她,
在路過那桌客人的時候淡淡地投上了一眼。
那桌客人頃刻止了聲,良久之後,其中一人才遲疑地出聲:“大、大哥……這年頭,傻子都這
樣嗎?”
墨雲曄早已出了客棧門,不近不遠地跟著,陽光把前面青畫的身影剪成了一抹青綠,她一直
走在前面,腳步卻不是很快,沒走多遠,她似乎是不經意地回了回頭,朝他在的方向投來一眼,
墨雲曄眯著眼遮去陽光,懶洋洋地笑了,心滿意足。
#番外(二):##花燈記#
“姐姐,給你面具。”一個粉嫩嫩的孩子搖著小腦袋,吃力地把手裡的面罩舉了起來。
青畫微微愣了愣,微笑著摸了摸孩子圓圓的臉,接過了他手裡的面具,小男孩蹦蹦跳跳又往
後走了兩步,對著一直默默跟在青畫身後的那人依樣畫葫蘆,“哥哥,給你面具。”
青畫身後跟著的那人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木然地望著前面的虛空,明明精緻的臉上盡是憨
傻之態,他只低頭看了小男孩一眼,木訥地打量著他手裡的面具,卻不接過,風吹得他衣衫微亂,
顯得他瘦弱無比。
有那麼一瞬間,青畫的心微微揪了一下,像是放了一隻風箏,一陣大風吹過,風箏線斷了那
般,她猶豫良久,回了頭,見著的是墨雲曄笨拙無比地看著自己,他的目光在痴傻之後原本是渾
濁無比的,這三年風餐露宿,現在成了寧靜,當年名動天下的雲曄公子終究是死了,只剩下一個
木頭一樣的墨雲曄,痴痴傻傻地,她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
小男孩急紅了眼,努力踮著腳去搖晃墨雲曄的衣袖,“哥哥,面具。”
墨雲曄卻依舊是無動於衷,宛若一根木頭一樣站在原地,直到青畫極輕地嘆息,“接了吧。”
今日是朱墨的花燈會,這個朱墨的邊境小城鎮裡有個習俗,花燈會那天的夜晚,人人都得帶
著面具賞花燈,面具代表福祉,每一戶人家都會做上幾個,倘若能有幸分了外來的客人帶上面具
玩上一宿,那五湖四海的福氣都會聚攏到這一家去,這男孩,大概是被父母使喚了來求吉祥的。
“哥哥……”
聽見了青畫的話,墨雲曄總算是有了一絲動作,他緩緩抬起手,笨拙地從男孩手裡拿了面具,
也不管眼睛有沒有對準面具上的孔就胡亂往自己頭上一套,怪模怪樣地晃了幾下腦袋。
小男孩頓時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他拽著青畫的一抹衣襬搖了搖說:“姐姐,晚上村裡點
燈,一定要來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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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降臨的時候,青畫戴上了面具,她本來打算去湖畔看會兒燈,回頭卻找不到墨雲曄的身
影,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跟丟,他早已如同孩童,根本沒有認路的能力……一瞬間,青畫發現了
自己的心慌,找,還是不找?
直到夕陽西下,萬千的花燈漸漸匯聚成了地上的星空,晚風送來透骨的涼,她才邁開了第一
步,她用力在腦海裡搜尋他的模樣、身影,卻發現自己記得的永遠只是那個風采翩然的雲曄公子,
他紫玉束髮、輕衫佩玉;而那個跟著她風餐露宿了三年的人,他太過沉默,她雖然習慣,卻沒有
半點記憶。
墨雲曄,青畫輕聲唸了一遞,埋頭苦澀地笑,他還是贏了不是嗎?三年朝夕相伴,他雖然是
個痴呆,卻還是贏了,因為,她還念著他,即使她不想承認,那份憂心卻真實地在她心頭蔓延……
夜幕降臨的時候,湖畔點起了燈,她站在山坡之上遙望底下的浮華萬千,第一次,身邊一個
人都沒有,她終於作了個決定,去湖畔尋找。
湖畔熙熙攘攘,聚集了這個小鎮上幾乎所有的人,青畫在人群中搜尋著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