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胃裡空空,導致喝完藥後,肚腹中那種翻騰的感覺一直持續了許久。送程戌離開後,在返回時,莫葉行走在迴廊間,一路歇了好幾回,才漸漸平下那股煩悶,也將對伍書的擔心暫時壓下。
她下意識裡就向阮洛所在的書房走去。
可是,當她穿過一道圍院間的弧月門,視線剛剛觸及到書房大門時,她忽然聽到一聲驚呼,然後就看見白桃的身影微微踉蹌著從書房裡倒退出來。
莫葉心中一緊,腳下步履也頓時一促,一邊朝書房跑,一邊大喊:“白桃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白桃在倒退出屋時,神情驚慌的她疏忽了腳下,腳後跟被門檻絆了一下,使她重重坐倒在地。然而她卻像是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似的,神智在慌亂之中變得有些恍惚。
聽到莫葉的聲音,她偏了偏頭,忽又大叫道:“少爺……”
莫葉跑到白桃跟前扶她起身,再才順著白桃慌亂的目光所指,朝書房內看去,隨即她不由得也是心中一驚!
書房內,阮洛已經從書桌後站起身,壓抑的咳著朝門外走來。他的臉上亦是訝異著,卻是因為不解於白桃為何在剛剛步入書房後,突然驚聲尖叫。
莫葉看見阮洛時,驚訝的是他掩在唇上的手,指縫間有些許分不出為何物的黑色液體,伴隨他輕輕咳著,沁溢位來。而看阮洛的神情,他自己似乎對此絲毫不知。
莫葉的心跳驟然溜了一拍,心頭一窒,旋即失聲道:“阮大哥,你……”
“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阮洛眼中疑惑愈重,說話的同時挪開了掩在嘴上的手,只見手心有一攤黑色溼痕。他自己也是怔了怔,旋即笑了起來,說道:“我說味道怎麼突然變得澀喉了,原來是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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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驚呼的事由很簡單,只是因為看見了阮洛把硯臺端起來飲了一口,想阻止已是來不及了。
事情的起因,還得從剛才莫葉在離開書房後提起。
莫葉走後,阮洛獨坐喝粥,實在無聊也無味,於是在不知不覺間。他的手又摸到那本書上,翻開之前看到的扉頁,讀得漸漸入迷,就忘了喝粥的事。
待讀了一段後遇到晦澀不解之處,他擱下書思考,倒又想起了喝粥的事。於是事情後來很自然地演變為他一邊喝粥一邊,結果為把硯臺當粥碗,喝了一口墨。
墨汁是碳棒和水研磨而成,入口倒沒什麼苦味,只是墨汁裡沙子一般的顆粒物不少。比較澀舌不已。而當阮洛剛剛覺察到異樣時。書房門口白桃的驚呼突然傳來。使他喉嚨一哽,便咳了起來,這便使得他的模樣配合唇上沾染的墨跡,看起來愈發有些可怖。…
白桃被嚇得腿有些發軟。莫葉讓她留在書房,自己則跑去廚房,打了一大壺井水拎來。一個來回,又急出了一頭的汗。
漱口數遍,才將嘴裡的殘墨清除。阮洛看著滿頭大汗的莫葉和眼神裡猶有餘驚的白桃,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我沒事,只是錯喝了一口墨,這沒什麼要緊的。”
莫葉和白桃看了看阮洛。又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似乎都有話,但又憋著沒有說。
阮洛見狀,想了想後又道:“剛才莫葉的表兄來了,是事前就有約見的。所以我讓她到前廳去了。這事不怪她,是我自己不好,這麼大的人了,還犯這樣的錯,略丟人啊。”
白桃臉上露出恍然神情,低聲嘀咕了句:“原來是這樣……”
看這情形,剛才她心裡或許真是有要怪責莫葉的意思,只是當著阮洛的面,沒有直接說出來。
不過,不管白桃是不是會直接責怪,對於此事,莫葉心裡仍是存了份歉意。白桃有責任管好宅所一眾女僕人的行為規矩,而面對這位管事大丫鬟託付之事,自己這麼快就出了紕漏,莫葉的良心必然會有不安啊。
——只希望阮洛如他所言,是真的不會有事吧!
所以,儘管阮洛已經把原因說明,莫葉還是認真向白桃表達歉意。但在轉過身面向阮洛時,她卻沒有如此,而是雙眉一鎖,認真說道:“阮大哥,以後逢用餐時,請你必須離開書房,在飯廳時,手裡也不許拿書。”
雖說在服侍細則上,莫葉有一些地方要向白桃請教求助,但她身上同時還有王哲給予的監督權。相比於一眾丫鬟,莫葉待在阮洛身邊的意義又是有些不一樣的。
剛剛犯的錯誤在前,阮洛對於莫葉的這一要求,自然沒有異議,滿口答應。
“沒事了,我也不再繼續了。”頓了頓後,阮洛又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