篾當暗器使,但又的確是當著他的臉擲出,這不符合暗器使用慣例,倒像是小孩子間打鬧時互扔泥巴團的習氣。
還好那些竹篾是編籃子用的,形體都彎曲著,失去了直刺的銳利。當然莫葉也是料定了這一點,才放手跟伍書玩鬧。若她手裡抓的是一把磨尖了的蒺藜,即便她相信伍書能躲得過去,她輕易也是不會使其擲向他的。
伍書的話令莫葉微微一怔,隨後她一凝神,落後於伍書的她下盤稍沉,便開始了朝向他的衝刺。
頸後感覺到有衣袂帶起的風襲來,伍書垂在身側的手輕微攢起,準備接招。想到這丫頭揮拳雖然含有些力道,但絲毫不會用什麼招式巧勁,自己只要拿住她幾處關節軟穴,即可輕鬆制住她,伍書的嘴角悄然勾了勾。
然而當伍書感覺到那陣衣袂風欺得極近,他又忽然意識到,自己準備的這些回擊招式,好像都失了效用,因為這丫頭根本不是要來跟他動武——那她還衝得那麼帶勁?
只在這麼微微一恍神的工夫裡,伍書就感覺到淡淡的香氣些許鑽入鼻間,於此同時,後肩一沉,脖子已被人攬住,但對方手臂間並沒有施出那種直欲擰斷頸項的力道。
伍書的雙肩筋骨有一瞬間繃得極緊,但又很快鬆緩下來。
莫葉溫暖柔軟的身子趴到伍書背上,嚴絲合縫地貼著,那樣子、那感覺,像極了一張甩不掉的皮。
她的雙腿卡在伍書著緊身衣料的腰間,腳掌鉤掛在他腹前,像兩股繩索在那兒打了個死結。她的雙臂從後至前,環在伍書脖子上,頭則挨在伍書一邊肩膀,離他的耳廓極近。當她說話時,伍書能感覺到她撥出的溫熱氣流,就打在他的耳朵上。
莫葉開心地叫道:“如何?現在算不算我偷襲你?還成功了!”
她與一個男人捱得這麼近,卻絲毫也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一如三年前伍書挾抱著她在城牆上,在皇宮間高來高去時那樣,覺得安心自然,這並不是因為她不知羞臊,而是她真的只把伍書當叔,當她的親人前輩。
她面板柔膩的額頭一邊,因為捱得太近,還在伍書那半邊十多年前由廖世妙手縫補的殘臉上蹭了幾下。
儘管伍書面色依舊平靜,但如此近距離接觸一個剛剛萌發青春氣息的女孩子。他的心也會忍不住悸動一下。
“下去。”伍書開口,為了藏好心底那縷柔軟情緒,他說話的語氣反而忽然變得非常冷硬,“女孩子,要矜持。”
“噢……”莫葉遲疑了一下,終於鬆開了四肢對伍書身體的緊箍。她從伍書後背滑下去的身形柔軟而流暢,只如一滴跌落在荷葉上的水珠,又絲毫不沾的滑下葉去。…
莫葉不再綴步於伍書身後,而是並行在他身側。即便伍書步子跨得開闊,他跨兩步。她就得邁三步,那她也堅持著要與他步速一致。
並肩走出一段路,莫葉沒有再說話。倒是伍書微側過頭來,看了莫葉一眼,忽然問道:“還想問什麼?”
莫葉聞言心念一動,暗想:原來他不是不理會,其實也把我的話聽進心裡去了的。
而正待她要開口說話時。她就看見伍書那一頭跟她有些類似的蓬鬆微卷頭髮上,還插立著幾根竹篾,她頓時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伍書捕捉到莫葉地視線所指,自己伸手往頭頂摸了摸,拔下幾根硬茬。他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
“讓你笑了也好。”伍書淡淡開口。
他神情遲疑了一下,隨後就解開了綁頭髮的布帶,岔指為梳。翻起頭髮抖落了大部分掛在髮間的竹篾,然後又像平時那樣,將頭髮攏成一束,用布帶綁緊在腦後。
伍書在做這些事時,用的時間極短。而待他做完這些。垂下手臂,他又平靜說道:“去年今天我也來過。見你在哭,我就走了,今年的你好多了。”
莫葉心中一念至拜祭師父的事,眼神不禁微黯,但從伍書的話裡,她隱約意識到,原來伍書不是不理他頭上的篾渣,而是故意留著想逗樂她,她心裡又是覺著一暖。
斂去心底那抹惆悵,莫葉側目看向伍書,微笑著道:“明明看見女孩子在哭,你居然還掉頭就走,你知不知道正確的做法應該是上前去安慰幾句?你這個樣子可怎麼能討女人歡心?以後你還要不要娶小娘子了!”
伍書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半邊顏色有異的臉,目露思索狀:“我的樣子,也只有你一點都不懼怕。”
“我剛才說的樣子,不是指你的長相,而是說你的性格做派。”莫葉如教訓愚鈍學子的老夫子那樣,扁手於背長嘆一聲,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