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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這麼簡單,岑遲不是一個簡單的清客。”史靖眼角的魚尾紋略為深刻了一下。…
就在半個時辰前,這對父子送了岑遲離開。而岑遲此次離開的原因有些突然,並不是因為要去遠遊,似乎他也是被迫如此。
史信再次沉默起來。
如果不思考嚴家的事,他反而會感覺煩擾。
嚴家之事終究算是外事,但史信如果冷靜下來,就會不自覺的思考起半個自家裡的事。關於岑遲,史信心裡矛盾著一個問題。
見兒子臉上的神情輕微變化著,卻不言語,史靖緩緩啜了口茶,然後語氣平淡地道:“你會懷疑他,那也正常。我也懷疑他,但我懷疑的人不止他一個。”
“父親是說……”史信目光一動,終於開口。
“罷了。”史靖擱下茶盞,緩緩道:“三兒,即使事態真如你所懷疑的那樣,那有如何呢?那片土地上的戰鬥,必將是國與國之爭奪,在這樣的背景下,一兩個人穿插進去又能改變什麼?雖說國的戰鬥亦是人的戰鬥,但岑遲只是一個孤家寡人罷了。”
一直以來,在史信的印象裡,父親對岑遲的態度,一直是沒有完全放下質疑。但為何。此時父親說的話,似乎是在叫自己不要懷疑岑遲?
史信以為自己聽錯了,凝了凝神後,又覺得自己不似聽錯,只是斷言太快。他疑惑了稍許後,沉下心,默默琢磨起父親的話來。
的確。岑遲身上既無功名。又無兵員,而且現在的他正被慢du纏身,一時半會兒裡能做什麼呢?在西北那片山高、路險、多瘴。近同蠻荒的地方,他能做什麼呢?
當年相府收留岑遲的原因,其實是因為父相瞭解他的師承意義所在。
史靖頓了頓聲後,又對三兒子說道:“倘若岑遲真如你所懷疑的那樣。此時我們動手,豈非是暴露了麼?為了一個無權無兵的單薄之人冒這種險。不值得,如非可用之才不如及時捨棄。”
與父親這般談話已不是首次,談及岑遲的事,每次的對話氛圍都會有令人心緒不暢的時候。父親不會把話說得太直白。史信很瞭解這一點,也清楚此時父親話裡的那絲肅殺。
但他終是有些不忍,嘆了口氣。輕聲道:“真要這樣麼?”
在話至岑遲的事之前,史靖就已經有了預料。即便史信嘴面上不會悖逆他。但他若真要對岑遲下狠手,史信心底裡絕對會生猶豫。
“此事……”心緒微微凝滯了一下,史靖喜怒不行於色的開口:“尚有變數。”
這話中的“變數”二字剛落下音,史靖就看見兒子的眼中浮過一點亮光,但沒來由的,他自己的心裡卻感覺到一絲厭煩。
史靖很費解,想不透岑遲是用什麼辦法對自己的兒子構成這麼大影響的。
因為他曾擔任過信兒的西席先生?不,那只是掛名先生,掛了個虛名,實際上他近乎什麼也沒有教給信兒。
因為他與信兒同日及冠?不、不,那原本是自己的一番好意,可在相府因信兒的及冠禮而擺宴時,岑遲那廝卻在花園裡失手把玉冠摔毀了,那叫及得什麼冠?
還是因為……罷了,那姓岑的年輕人根本就不在相府常住。不過想來也怪,他不常待在相府,卻絲毫未削弱信兒對他的看重,倘若他常居於此,那豈不是……
難道傳說中的北籬學派,連心術之學都鑽研凝練得這般恐怖?
心緒遊走到了這一步,史靖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思考下去,他無聲一嘆,轉言又對史信說道:“是留是棄,最終都需要做出抉擇,倘若我們與他走到不能同伍的岔路口,為父希望你不要優柔不決。”…
史信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這次在聽完父親的告誡後,他眼中神色未再起一絲波瀾,似乎在父親剛才一揚一頓的話語過後,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再次端起茶盞,掀開蓋後,還沒去吹開浮在茶湯上的些許茶沫,就準備滿飲一口——他忽然感覺有些口乾,儘管在聆聽父親的話時,他未動口舌,半個字也沒說。
然而他手中的茶盞才微微一傾,茶湯還未沾唇,他就又放下了茶盞。
只因為他看見門口有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甫一眼看去,這個女人約摸四十出頭的年紀。她臉上的深刻皺紋不太多,但細紋不少,顯得面板有些乾燥、失了光澤,看樣子是她少操勞但又不太注意體面保養的結果。
女人衣著錦繡,衣衫上有著色彩明豔的刺繡花樣,但卻無法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