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一個洞,羞於讓人看見他露在那身麻衣外、裡頭更破的一件布衣似的,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唱歌的姑娘望著蓬頭樵夫走前留在桌上的那枚銅錢。不禁怔住了神,良久都未伸手去拿。又過了一會兒。她因為飢餐露宿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頰上,隱隱現出一絲紅潮,精神也不再像剛才進來時那樣鎮定。
驚怯的情緒雖然只是蛛絲般細微顯露,卻還是在她臉上留下至少以王熾的眼力可以看出來的痕跡。
阮洛則是已經看出場間存在的另一個問題,剛才那蓬頭樵夫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間,都在拆賣唱姑娘的臺子,並且在臨走時,還用一種隱晦的方式羞辱了她。
小店內湊熱鬧的食客們雖然沒有他這樣觀察得仔細。但已經有幾個人用最簡單直白的方式,還原了那蓬頭樵夫一番作為造成的影響。
已經有幾個食客猶豫著、嘆息著起身離去,並且看那姑娘的神情模樣,估計也快要耐不住羞惱轉身離店了。賣唱女也是有自己的尊嚴的,她寧願跋涉千里,辛苦度日,也沒有選擇直接賣了身陷足紅坊,便說明了這一問題。
阮洛的觀察所得,王熾心裡也有,並且他能更直觀的感受到。蓬頭樵夫是拆了他築起的臺子,但這卻讓他對那賣唱姑娘剛剛鬆了分毫的一根心絃又拉扯起來。那蓬頭樵夫走得雖然快,但他還是來得及看清了他邁步的姿態。並且這一次比觀察那撫琴老者進門那一刻看得更清楚,原來樵夫也是位武人。
有此武藝的人,很容易就能進到哪家宅子做個護院,活計輕鬆,每月獲取例銀卻並不比砍一個月的柴禾錢少。
除非此人在精神或者品格上有大缺陷,難與人相處,但看他剛才先結賬後打賞的過程,說話的措辭順序,以及他掏錢出來的手——雖然他衣衫破舊。但他的手指指甲縫隙裡並不見什麼汙垢,也未乾癟變形——所以王熾不覺得此人哪裡有問題。
王熾只是頗為懷疑這人會在這個砍柴的最佳時間來這裡吃飯的目的。
也許不僅是京都百姓。也包括那些積攢著心思想要謀害君主的人,全都看走了眼。如今王熾雖然過上了養尊處優的生活。但他的心志其實與以前著甲跨馬野戰幹沙地時沒怎麼變過,一身硬本事亦是比較往昔,鍛鍊得更為精湛。
他最信任的兩位摯友之一,如今個人武藝已達天嶽之境,卻一直沒有離開京都自己的身邊,他不可能不受到影響和助力。這種助力是從內到外的,所以他敢於、自信於將京都武力大權交於這個朋友之手,平時在御花園某處安靜的院子裡,他也沒少與這位朋友對練過。
王熾的親衛裡頭,屬於高手那一撥幾乎都受過厲蓋的培養訓練,這一批武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鍛鍊強大自身的武藝,即便天賦不如厲蓋那樣奇異近乎神武,也是貴在一個勤字,都是武道上的一批強人。
相比而言,王熾沒有那麼多時間用於練武,他因國家社稷大事而分神,這是最重要的事,他繞不開,但這也並不表示他在武藝之學上頭就完全荒廢了。
王熾身為一國主君,在武學道路上——或者說很多學派上——只要他想涉及,當然擁有最快最好的資源。所以,即便對戰的經驗和練習的時間受限,實際上他的武功造詣比身邊的兩位高手差不了多少。
有時他不出手,不是沒有能力出手,而是已經有足夠的人手為他代勞,所以他不必在每一件事上顯現自身而已。但他並未因為有人幫忙而懈怠自身的鍛鍊,就如剛才那蓬頭樵夫疾步出門而去,隨侍於他身邊的兩個大內高手都已經有所察覺,而他雖然什麼也沒有表露,但他心裡實是跟明鏡一樣,與身邊侍衛同樣的能感受到那蓬頭樵夫落足時與尋常人的不同之處。…
因而在看著那樵夫走了後,他更加的想要將室內這看樣子也準備走的賣唱姑娘多留片刻,以待看個究竟。
“如果只有我一人聽你的曲,你還願意唱麼?”就在廳堂中還剩兩個食客,並且也正猶豫著是不是要走的時候,王熾忽然開口說道。
隨著王熾此話一出。那兩個食客正浮動著的心緒平靜了些,他們也想看個究竟。而小店中櫃檯裡表情空泛擦著碗的店家、屋角百無聊賴反覆擦著空桌的兩名夥計,也都是頓了頓手中的活兒。朝這邊看來。
“可是……”賣唱姑娘仔細著眼神看向王熾,似乎是在估量他的家底身份。以及他此刻的心情如何。片刻後,她語氣裡猶豫的意味才漸漸淡去了些,“這位老爺剛才點的曲牌,小女子一個也不會。或許正如剛才幾位看官說的,小女子只會唱幾首粗陋的、悲苦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