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剛過,新任都師洛陽城裡的大街小巷就幾乎不見了行人車馬的動靜,暴風雨襲過,殘風呼呼的在里閭中竄蕩,城郭內外一片黑漆漆的,點綴出了亂世的蒼涼。
而此時,在洛陽北城的梁王府大殿內,卻是華燈萬盞,把好一片殿宇照得亮堂堂,猶如白晝。金、石、匏、竹、絲、木、革、土八音之聲此起彼伏,自大殿的飛簷下悠然而升,融入陣陣吹來的殘風中,隨風飄的遠去。大殿之內,珍饈佳釀堆滿了排排案几,隨朱溫一起遷都洛陽的王公大臣們,攜夫人、將儒按品位長幼等次,坐滿了殿堂,在婉轉悅耳的絲竹之音的陪伴下,開懷暢飲著甘醇的美酒、品評咀嚼著佳餚果蔬,一個個興高采烈、神采飛揚。
正中間坐在高堂上的,是早已醉眼微醺的朱溫朱全忠,樽內的美酒一杯接著一杯,早已溼透了華美的金絲秀紫袍,
看著坐下人三五成群、杯酒交換,朱溫睜著醉眼一笑,雙手一拍,一群二八佳麗款款而出。這些女子濃抹唇眉,彩裳薄如蟬翼,似是天界仙女飄然落下凡塵,在殿堂中翩翩起舞。時而彩蝶紛飛、時而楊柳搖曳,端是婀娜多姿、美豔至極。
“梁王殿下,小王爺已經在靈堂內睡著了。不過,依舊是抱著夫人的靈柩不肯離去——,小的可不敢再勸了。”一旁的內侍宮人,是朱全忠的心腹——朱孝,顯示先前朱溫一起打天下時的部下,可一次意外受傷之後,再不能人道,所以乾脆一狠心,便自宮了到朱溫身邊做了內侍,更改名為朱孝。意思就是要像孝順親爹一樣孝順著朱溫。
“隨他去吧!找到友矽了嗎?”朱溫閉上眼,想起張氏臨死之前對他的叮嚀——“你英武超群,別的事我都放心,但有時冤殺部下、貪戀酒色讓人時常擔心。所以‘戒殺遠色’這四個字,千萬要記住!如果你答應,那我也就放心去了。”心中大慟。
“回稟梁王,沒有。小王爺當初離京的時候只是說和朋友出去遊山玩水散散心,也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該死,這個孽畜。‘遊山玩水’?他倒是逍遙。”朱溫一聲冷哼,眾子之中,也就這朱友矽最不待他見,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看著他的時候,心中便是有根刺一般。
“老爺,明天夫人的遺體便要安葬了,估摸著小王爺是回不來了!還要等麼?”
“不等了,他們娘兩沒有緣分。夫人算是白疼他了。有文呢?”老實說,張氏在的時候,對於所有的兒子和女兒都是一視同仁,他也正是最欣賞她這一點。
“二公子也在靈堂呢!正詢問大人你怎麼還不結束酒宴!”說完,朱孝輕輕抬頭,看著殿內一派淫靡的景象,便馬上低下頭去。
“快了!唉——大戰在即,本王只是想為各位將軍踐個行,順便再答應一下諸位藩王的借兵之事,卻不想夫人在此時出事。那個刺客的事怎麼樣了?”朱溫打了一個酒嗝,噴出一陣濃烈的酒氣。
“按著王爺的吩咐,已經剁碎了餵狗了!”
“很好,只不過還是太便宜她了!一定是梅葚這賤人支使的,虧得夫人當初還一心保舉她。”突然間,朱溫腦中浮現出一張巧笑倩兮的臉來,轉瞬間,那張臉上卻滿是煞氣,眼中帶著不屑,蔑視著看著自己。
“梅葚——,該死!”
王對王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戰友
天覆四年七月。
每一年的七月份,便是閩南民間所說的“鬼月”。所以一般的人不會選擇在這一個月動兵,因為兵主兇,會增加殺伐之氣。一旦殺伐之氣直衝天際,便會震動了上蒼,降下天罰。
而對於我來說,卻是一個無比幸運的事情。這讓我有了充分的準備!在我的威脅下,朱友矽當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給我帶來了五萬兵馬,雖然素質明顯與我的軍隊差上一大截。可還是給我帶來了不少信心。
唯一不足的,便是他要求隨軍同行。看他穿戴一新,銀盔白馬,打扮得像是去偷情的新郎一般,我便不由眼角抽搐。緊了緊身上的官服,我轉身進入營中大帳。
“梅葚——”
一聲熟悉的喊聲從軍營外的圍欄處傳來。
定睛看去,是多日不見的李廷鸞,令人憋氣的是,這廝居然和朱友矽一樣——銀盔白馬。
轉眼看了看朱友矽一副吃到蒼蠅一樣的牛肉臉,我壞心眼的想:估計朱友矽現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脫下他的盔甲,刷黑他的馬。
“小郡王好氣派!銀盔白馬!相信來軍營的一路上,小姑娘都是一長串一長串的,甩都甩不掉吧?”待我走進,李廷鸞也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