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們,你明白我的話嗎?你叫什麼名字?”我輕聲湊在玻璃前,用還算沒有完全忘乾淨的日語說道。
他看著我,一雙黑亮的瞳仁亮起來,用力的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做出了一個口型:“雪村。”
我並不確定我是否聽準確了,只是重複道,好的,雪村。
沒有時間給我猶豫和浪費了,必須趁天色未亮,馬上行動才行。我目測了一下從這裡到海中的距離,我們需要經過幾米沒有遮擋物的甲板,越過欄杆,這個過程是很容易遭到狙擊的,我得製造一點小混亂引開他們的注意力,這對於在黑暗中擁有夜視力的我來說並不難辦到。
這樣思考著,我掏出了後腰的槍,低頭看著他,比了一個我一旦打碎玻璃,他就立刻出來的手勢,而他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靠著子彈打擊不到的角落,等待我開槍。我則貼靠在那些武裝人員沒法立刻發現我的障礙物後面,側頭瞄準了船的另一頭,叩動了扳機。子彈立刻在另一艘船上引起了騷亂,此起彼伏的叫囂聲在不遠處沸騰起來,趁著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我將手槍迅速抵在那扇圓形玻璃窗上,又開了一槍,只聽砰地一聲,玻璃霎時間迸出了幾條裂縫,我接著補上了幾腳,眼見它立刻碎的四分五裂。
底下嘩啦一聲,雪村一下子破水而出,我甚至還未反應過來,眨眼間便看見那碧藍色的魚尾擦過我的身體,一雙手攥住我的後領,在甲板上空躍過一道不可思議的弧線,直往海中墜去,轉瞬就猶如一把破冰的錐子般扎進了海水之中,槍聲在我們的上方追襲而至,我的餘光還能瞥見腳底閃爍的簇簇火光,但很快就被深水裡襲來的黑暗所吞噬,一切安靜下來後,雪村又攥著我朝上方游去,但我知道等到我們浮出水面後,一定不會是在原來的位置。
我看見我們正朝島嶼埋在水中的峭壁上游去,在洞穴裡穿梭著。裡面狹小而幽深,使得雪村不得不放開我,由我跟隨著他穿行。光亮在幽深的海水中斑駁變幻,猶如一個神秘莫測的夢境,使我的思緒也不由自主的隨著光線遊離。雪村在我的前方遊得非常迅速,他的魚尾擺動的幅度如此優美而自然,藍色的鱗片瀲灩出盈亮的藍色波紋,宛如一道小型星河。
假如我不知情的話,絕對想不到他曾經和我一樣是一個人類。按照那個老婦所述說的年月,雪村已經在海中化為人魚的形態度過了近六十年的歲月,他也許早已適應了這樣了生命形式。難道雪村的現在這也就是我未來的命運嗎?
儘管我也許真的對阿伽雷斯產生了感情,但我沒法接受自己願化作人魚,永遠告別我的家園,我的根基,去往他們的世界,正如雪村一樣。他應該也是不願意放棄作為人類時所擁有的一切才回去看望自己的母親,從而被真一他們捉起來利用的吧。
可我的身體已經發生了這樣的異變,假使我拒絕和阿伽雷斯去他的世界(當然他也許會選擇強制帶走我),在這個世界我又該去往何方?我的家鄉和學校還會接納我嗎,我還能回到人類社會嗎?這天地之大還有哪裡是我的容身之所?
我混亂而迷茫的心想這一切,周圍的空間慢慢豁然開朗起來,上方的光暈也變得集中,由斑駁的光斑聚成一整片像藍色玻璃般的光面,我們的頭頂似乎是一個島中之湖。
雪村引領著我朝上方游去,不一會兒就抵達了水面。我發現我們來到了一個巨大洞穴的入口,或者說我們已經身處在一個洞穴之內,而面前的是一個洞穴中的洞穴,如果沒有人的帶領,這些納粹很難找到這裡來,因為它沒有其他的入口,除了水下。
這個洞穴大概有200英尺那麼高,森然幽黑,猶如一座史前巨獸的體腔,當我向四周望去的時候,只能透過巖壁上那些散發著微光的洞穴昆蟲來判斷它的佔地面積。它並不是天然形成的,我們所處湖泊中橫七豎八的坍塌著許多白色的、一看就是人工鑄造的殘垣斷壁的廢墟,一些不知是什麼材質的藍色光球浮於水面之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就像是夜空中被星子組成的星座那樣具有規律的距離和陣型。
這些是什麼東西呢?我仔細的觀察著離我最近的一顆光球,它就像一顆被玻璃罩包住的電離子團,又像是縮小版的閃電,在一團發光的雲霧中迸發出藍色的光芒。我禁不住伸出手想要觸碰它,卻被一隻溼淋淋的蹼爪扣住了手腕,雪村盯著它,輕聲道:“別碰它,你會因此而死亡。這些藍色光球是‘隔離星系’,它是阻擋核輻射徹底毀滅掉‘通道’的保護層。”
“核輻射?”我皺起眉毛,大吃了一驚,“雪村,請你說明白一點好嗎?我曾經在幻想中見到人魚的世界,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