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穿衣服。”她將環在腰間的手臂移開,腳伸下床,沒敢看他。
“你要回去了?”
“嗯,等一下就走。”沒等他再說話,她走進客廳。
她很快找到所有的衣物,慶幸上衣雖然有點發縐,但還算完好,只掉了一顆釦子,扣上外套就可以輕易遮掩住。
當她整裝完畢再回到臥室時,祁東禹已經套上褲子坐在床沿,用那雙犀利的黑眸注視著她。
他總是那麼敏銳……
方言歡暗自嘆息,努力壓下胸口那份濃重的哀傷。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道:“我們……分手吧。”
回應她的是一陣長長的沈默,他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但是她看見他的薄唇繃緊了,眼瞳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幾乎灼痛她的肌膚。
最後,他吐出兩字。“原因?”
她把心裡準備好的說詞搬出來。“我們當初約定好聚好散,只要有一方膩了就結束……”她試圖穩住聲音,勉強扯出微笑。“我發現我對你不再有興趣了,希望這樣不會傷到你的自尊心。”
現在他的臉,已覆上一層寒霜。“不要給我露出那種難看的笑,我要聽的是實話。”
實話嗎?為什麼他要逼她呢?他對其他女人不是很乾脆俐落的嗎?
“方言歡,實話。”
看來不說清楚,他是不會放過她的。
“我不做第三者,既然你打算娶昕雅,我當然應該消失。”她忍著心痛,他不知道這對她有多困難嗎?
“我沒說我要娶她。”
但是他正在考慮這個可能性,她與他都很明白這點。
她悽然一笑。“就算你不打算跟她結婚,結果也是一樣,我還是要跟你分──”話沒說完,他已經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揪住她的手腕。
“為什麼?”
他固執的追問讓她挫敗得想哭。為什麼他堅持要知道原因?
“把原因說清楚。”他沈聲再問,手抓得死緊,灼灼的目光看得她無處遁逃。
她又急又惱,不顧一切地吼:“你難道不明白嗎?我愛上了你!我越過了那條界線,不可能再跟你保持這段不談感情、不要承諾的關係!就跟你過去那些女人一樣,我貪圖更多!這樣你滿意了嗎?!”她已經自欺欺人夠久,直到今日才不得不看清事實。
驀地,她腕上的掌握鬆了,她看見他退後了一步,那張總是隱藏一切的臉,頭一次失去平靜,寫滿了她讀也讀不懂的情緒。
她心如刀割。看吧,他現在一定被嚇到了,巴不得儘快擺脫她……
但是她有她的自尊,即使所剩無幾,起碼足以讓她抬頭挺胸離開這裡。
她再次深呼吸,用自己所能找到最穩定的聲音說:“很高興與你相識一場,再見。”
方言歡回到家時,周均嵐剛看完一支DVD。
“晚餐怎麼樣?吃到這個時候,應該還算愉快吧?”周均嵐關掉電視,把遙控器放在一旁。
見到比家人還親的好友,方言歡過去幾小時中緊繃的情緒頓時放鬆不少,她來到周均嵐身旁坐下。
“那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晚餐。”她聳聳肩,咧嘴笑。“你一定猜不到發生了什麼事……不,應該說我見到了誰。”
“誰啊?”
“祁東禹。搞了半天,原來他就是鄭家中意的乘龍快婿,說起來真的很好笑,我跟他在一起那麼久,一點都不知道原來他在‘冠邦'做事,而且是我繼父的特助,很扯對不對?”
“歡歡……”
“還有啊,我媽為了表示她對鄭昕雅的關心,問祁東禹有沒有女朋友,結果他說沒有。其實他也沒做錯,我跟他的事總不好給鄭家知道,所以我們還假裝不認識──”
“歡歡,別這樣。”周均嵐眼中滿是心疼,抽了張面紙抹去她頰上的淚。
“最好笑的還在後頭,我打算跟他上最後一次床,然後瀟灑地跟他分手,結果我根本就瀟灑不起來……到最後居然還孬到跟、跟他說……”
“別再說了好不好?”周均嵐柔聲勸,把她攬入懷中。“別說了。”
“我一直一直忍著都沒哭……可是好難受……阿嵐,我忍得好痛苦……”在好友懷抱中,方言歡終於泣不成聲。
沒見過好友這個模樣,周均嵐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只能像哄小孩似地輕拍著她的背。
門鈴卻在這時響起。
“我去看誰來了。”周均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