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他嗎?方言歡急忙抹去淚水,但旋即又發現自己有多白痴。
不可能的,他不是那種留戀任何女子的人,她親眼看過他對過去女友有多絕情,她不會是例外。
她抬頭,看見阿嵐身邊的訪客時嚇了一跳。
那人一身縐巴巴的寬大衣服,披頭散髮,面有菜色,厚厚鏡片後還有兩隻黑眼圈,不是小呂是誰。
“你怎麼看起來像鬼一樣?”方言歡一時忘了傷心,脫口說道。
“我剛完稿出關。”呂飛絮推了推眼鏡,冷冷掃視她。“你看起來也好不到哪裡去。”
“也是。”方言歡慘澹一笑,明白自己現在有多狼狽。“小呂,還真給你說中了,我玩火,現在燒到自己了,我覺得你真的可以去擺攤子算命,鐵口直斷哩,說不定比寫小說還賺。”
“真難笑。”呂飛絮在單人沙發上坐下。“不要擺出那種表情,想哭就別壓抑自己,又沒別人看到。”
聽出好友不客氣的語調中所隱含的關切,方言歡鼻頭又酸了。
“說起來真丟臉,我前陣子才跟店裡的小茹長篇大論一堆,跟她說什麼不該為男人掉眼淚啊,還有什麼女人對身體有自主權啊等等等,結果我自己才是最拿得起放不下的……”
她多麼想象以前那樣灑脫地把一個男人拋在腦後,可是一旦愛上了,想灑脫都灑脫不起來。
事實只證明,即使她對自己的身體有自主權,卻對一顆心束手無策。心,才是真正的罩門,無法掌控的心,能讓人身置地獄。
明明知道他是個無情的男人,卻還是不怕死地接近他,甚至不惜欺騙自己、告訴自己她玩得起,現在輸得一敗塗地,錯不在他,只在她。
“說不定這是報應,誰叫我把別人的感情事看得那麼輕鬆。”
呂飛絮和周均嵐對看一眼,眼見好友的淚水再次潸潸落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
再說,這種事,安慰有用嗎?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朋友傷心時陪伴她。
“歡歡,把眼淚擦一擦。”
“謝謝……”她接過周均嵐遞來的面紙,擤了擤鼻涕。“我哭這一次就好,就這一次,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說完這話,方言歡拿著一張又一張的面紙,在朋友相伴下,痛痛快快地哭到眼淚流盡。
“冠邦”集團的總公司大樓裡,剛結束一場例行的主管會報。
各部門的主管陸續離開會議室,祁東禹卻單獨被鄭信淵留下。
“東禹,你跟方言歡是怎麼回事?”
祁東禹被上司單刀直入的問題殺得措手不及,一時間竟沒能掩飾自己的愕然。
“你不必太驚訝,我不是瞎子,那天在餐桌上我就注意到了,從頭到尾她都沒看你一眼,你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話,那可不像平時八面玲瓏的你。”
原來他們都假裝過頭了。祁東禹心下了然,很快恢復鎮定。
“不瞞董事長,我和方小姐的確認識,只不過我並不知道她是您的繼女,她也是那天才知道我是‘冠邦'員工,所以彼此都有點訝異。”他避重就輕道。
鄭信淵精明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也不追問,卻說:“東禹,我向來喜歡你的幹勁和企圖心,但你知道我其實最欣賞你哪一點嗎?”
祁東禹只是靜靜地等候他接下來的話。
“我最欣賞你的地方是,你總是知道什麼對自己才是最好的。”鄭信淵頓了頓又道:“我可以不管你跟她之間有什麼,但是我希望這種關係已經成為過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腦海浮現昨晚傲然離去的身影,祁東禹胸口驀地一陣抽痛。
“我明白。”他壓下心中不適,神情恭敬。
“明白就好,我向來認為你是個人才,相信你和其他人也大概猜出我挑你當特助的原因……”鄭信淵的聲音降了溫度。“但是你別忘了,世界上的人才並不只有你一個,沒了你,我仍然可以找到接班人。”
祁東禹垂眸不語。他很清楚這點。
“當然,你我都不希望那種情形發生。”鄭信淵放緩了語氣,眼神仍是老謀深算。“不過我想你很清楚,一個外姓人接掌公司,將來一定會引起董事會里不少反對意見,若是我的女婿,身分就不同了,我這當岳丈的自然得盡全力掃除那些阻力。”
祁東禹心中震盪,儘管早知道董事長的心意,卻沒料到他竟如此直接地提出交換條件。
“東禹,記住一件事,我只有‘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