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電話。我推開公寓的門,眼前的景象令我吃驚。雜亂無章的屋子、緊閉的窗簾,夏冉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上。我下意識地推了推夏冉,女人滑拉下一隻胳膊,我又退了一下,她整個身體無力地倒向我。這個愚蠢的女人,已經瘦成一癱骨頭的女人,吞了安眠藥!我費力地托起她的腰腿,下樓將她塞進汽車,直奔醫院。
一夜的折騰,夏冉總算緩過神來。我在她的病榻前睜開疲憊的雙眼,看著眼前這個神思遊移的女人,女人並不看我,始終盯著天花板。巨大的打擊徹底摧垮了她一切希望,徹底摧毀了她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所有幻想。我拍了拍她的頭,勉強笑著說:‘好了,傻瓜,不能再作蠢事了,我這些天實在忙,你不知道,我這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躺著,我去弄早飯’!
離開病房,我有一種悵然感,心想,難道我真要被這個女人纏上?
這個女人為了我蒙受羞辱,又為了我去死。病房拐角,大夫叫住了我:‘你是她的家屬’?我疑惑著點點頭。
“來,你過來”大夫那一本病例將我讓倒他的辦公室。我預感到有什麼事情可能比現在更嚴重。
一個醫生對病人家屬的過分嚴肅的神情預示著什麼呢?我已經成為病人的“家屬”了。醫生遞給我一張病例。
‘抱歉,我怎麼能看得懂這些東西’。
“哦,對不起!”醫生有點神不守舍:“很不幸地告訴你,你的愛人得了一種昂貴的病!”
醫生用“昂貴”來描述一種疾病我第一次聽說。
醫生又說:“那,你妻子得的是尿毒症!”
“尿毒症?這是一種什麼病?”我問。
“尿毒症,簡單地說,就是腎功能衰竭,知道嗎? ;這就意味著要換腎,聽說過嗎?換腎,第一步要找到腎源,這個,有必要的話,醫院可以幫您聯絡全國幾個大醫院,第二步我們醫院不能為你妻子做這種手術,你要到大城市,明白嗎?第三,你妻子是o型血,這種血型不難找,但不能確保沒有排異問題,所以你要為你妻子做好長期鞏固治療的準備!”醫生說得很快,我沒有聽得太懂,但我只關心一件事,那就是用多少錢。
醫生說:前期尋找腎源和手術費用要在30萬左右,加上鞏固護理總共最少也得50萬吧!
我倒吸一口冷氣,50萬!到底有了一個明確的數字!
“病人現在的情況非常不穩定,你知道吧?非常虛弱!精神作用很重要,我不想了解你們夫妻之間的狀況,但是情緒是最要緊的,你知道嗎?”
“醫生,你喜歡用反問句!”我苦笑著說。醫生白了我一眼。
我當然不能馬上告訴夏冉這個可怕的疾病,告訴她,無疑宣判她的死刑!同時也意味著我不能現在離開她,必須要承擔某些責任!這個女人,終於纏上了我。
我必須立即返回工地,甲方傳我開會。我感到會場,工程監理和甲方主要負責人團團圍坐在圓桌旁,氣氛異常嚴肅,那個二流角色也在場。這次提出很多問題,都是他媽的質量問題。
我不知道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多問題,我點上一隻煙,攤開手,腦子裡只想一個問題,夏冉該如何處理?
我應不應該甩掉她?她是我的包袱嗎?三叔和夏冉,誰是包袱?誰的包袱更重?
每個監理都在不同角度不停地咬我,甲方負責人義正詞嚴地總結。
最後,我獰笑著說:‘很抱歉,各位!我會用最短的時間,用最好的方式讓你們都滿意!ok’?
入會人員沒有見過我這幅流氓神氣,面面相覷。
散會後,那個一直沉默著的二流角色跟定我說:“咳,老兄,這次你不出點血,恐怕是擺不平的,這裡面有大問題!”
我哼了一句:‘這幫混蛋!’沒有理他,快步走向工地。二流角色並不死心,急急地跟上來說:“紀強老兄,你大概還不知道吧?”
聽到這裡我一扭頭。二流角色貼近我的臉說:建委李長斌要調走。。。這個你沒聽說嗎?
我猛地一愣,這倒是一個重要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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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軌 第九章 李長斌
病房的窗前,夏冉孑然而立,眼睛茫然地盯著窗外。她在數榆樹上的秋葉?
我將包裝食品放在案几上,走過去從身後輕輕抱住她。夏冉的身體微微一顫。
這一顫讓我感到發冷。我笑笑說:‘醫生說我們是夫妻,那,你看,我們是不是有夫妻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