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十分投契的原因。
說不了,便見王嬤嬤進來傳報,說甄家姑奶奶攜了兩個姨娘在艙外求見。聽說竟然不是夫人,而是姑奶奶攜姨娘們求見,邱凌便有點訝異,同黛玉對視了一眼,見她一臉茫然,便知道顯然她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她有點無奈,不管怎麼說,這位姑奶奶似乎是位長輩,只有先見了再說了,於是趕緊扶著黛玉起了身,一起出艙門口迎接來客。
兩人才踏出艙門口,便見到迎面來了一隊衣著鮮妍的女子,打頭的一位著一身絳紅襖子,披著一件同色披風,並不怎麼打眼的顏色,卻被她穿出了意味深長的味道,雖為女子,卻生得劍眉星目,於秀美之中透出一股子英氣,把她身後那兩位花枝招展的姨娘和一群花紅柳綠的丫鬟全部都給比了下去,讓人一見就移不開眼珠子去了。
看這形容,這位應該就是那甄御史派來訪問黛玉的甄家姑奶奶了。邱凌便趕緊扶著黛玉迎上去,跟著黛玉一面恭敬地尊稱了她一句“甄家姑母”,一面便預備行禮,還沒等彎下身,黛玉便被這位甄家姑奶奶拉著手兒笑著攙扶起來道:“哎呦,這麼漂亮的孩子,這可怎麼使得啊?”還要客氣時,早被她再三笑著免了,自言這一趟原是她應該來的,又顧左右而言他地說外頭怪冷的之類,黛玉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趕緊把她們往裡讓,眾人方才一起進到艙裡去了。
正文 18、同舟
黛玉將那甄家姑奶奶一行讓進船艙中,請那甄家姑奶奶入了座,恭敬地當作上賓來招呼,命邱凌奉好茶。邱凌依言將艙內最好的茶衝制了,端來遞給黛玉,看著她親自為那甄家姑奶奶奉上了茶之後,便退到一邊侍立,靜靜旁聽她們幾個人談話。
從先頭艙外相見的第一眼開始,這不過說了幾句話,走了幾步路的功夫,邱凌已經隱隱覺得這甄家姑奶奶並不簡單。別的先不論,她的臉上竟然從頭到尾都一直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不同於一般人的禮貌性假笑,而是看上去無比真摯的淡然淺笑,讓人覺得無比友好可親之餘,還有一種忍不住就想跟她多說上幾句話,傾訴傾訴心中的煩惱什麼的衝動,當算得上是非常有殺傷力的笑容了。
再看她的外形,雖然顯然已經不是個年輕的小女孩子了,但卻偏偏年輕漂亮得讓人看不出具體年紀,讓人驚歎地有著二十多歲的樣貌,三十多歲的談吐和四十多歲的睿智。雖然言語十分爽利,頗有點鳳姐兒的風範,但其談吐卻十分文雅得體,似乎也是個讀過書的,如此,便恰如一件包在緞子裡的兵器,不失鋒芒卻光華內斂,讓人暗暗欽佩之餘,卻忍不住倍感安心地想要親近她,倚靠她,端得是個人物。
因黛玉這艙中較為溫暖,甄家姑奶奶落座片刻之後,便隨手把那身絳紅色的披風解了下來,還沒有等她開口吩咐,旁邊兩個姨娘已經同時伸出了手,一起接過,交給了旁邊侍立的丫鬟,神色無比恭敬,竟不像姑嫂,倒像是主僕一般,雖然說她們只是姨娘,但是畢竟是甄友直的妾室,在姑奶奶面前低三下四成這個樣子,偏偏卻又沒有一絲懼色,滿臉自然而然的表情,可見這甄家姑奶奶管家的手段,的確並不一般了。
甄家姑奶奶也十分自然地對那兩位姨娘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表示了謝意,半點口實也是落不下的,然後便繼續同黛玉攀談。閒話了幾句,無非是自報下家門,表示表示友好什麼的無關痛癢的話,但被這位甄家姑母說出來,卻自然而然就帶了點異常真摯的意思,意志薄弱的,恐怕已經直接掏心窩子把自己的身世家底一起爆出來了。幸虧黛玉也是個穩得住的,只禮貌性地嘮了幾句十分尋常的家常話,關鍵的資訊卻也是分毫都沒有透露的。
於是,這一場閒談下來,連聽帶觀察再推理,加上之前習慣性收集的先期資料資訊的幫助,邱凌已經大致猜出了這位甄家姑奶奶的身份,恐怕她就是自己呆在賈府中所聽來的那些各大家族著名人物的軼事裡,那個傳言中的金陵甄家的那位異常能幹的,培養出了一位王妃和一位進士的管家姑奶奶,甄應好,是也。
如果說邱凌在賈府的數年,除了衣食住行不用發愁,結交到了幾個不錯的朋友,另外攢了一小筆私房錢之外,再有就是收集到了許多同賈府有往來的幾個大家族之間的八卦新聞了。這些作為兩府裡主子姑娘、丫頭婆子、小廝管事們茶餘飯後談資的名人軼事,其或錯綜複雜,或離奇狗血,或匪夷所思,或精彩紛呈之狀,絲毫不亞於一部部精心打造的小說和電影,讓她做丫鬟的工餘生活一點都不會無聊。其中令她印象最深刻的,除了北靜王家裡那一場轟轟烈烈的庶子奪嫡事件之外,就是這位甄家姑母用半生譜寫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