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楓,會否是個例外呢?
這一刻,她終是沒有絲毫避諱地朝西陵楓瞧去,而他卻是起身,朝西陵夙深深作了一揖,接著,語音清晰地道:
“臣,叩謝皇上美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果然——
他也不會是例外。
不過,以她如今的身份,她又能怎樣呢?
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不到最後,輸贏,終是未定的。
在一派融融中,宴飲繼續,歌舞昇平,然,在帝宮的另一處,哪怕張燈結綵,卻仍舊揮不去殿宇內的悽慘悲涼。
“父親……父親……”胥貴姬摒退所有的宮人,臥在榻上,哭得兩個眼晴,像紅桃一般。
“娘娘,如今最重要的,是您將身子養好,只要帝恩不斷,這孩子總歸還是會有的!”
“女兒在宮裡的境遇,別人不清楚,父親難道還不清楚嗎?什麼帝恩,皇上心裡有的,根本不是女兒,如今失去了這個孩子,以女兒的身子還能懷上嗎?〃
費盡心機得了這個孩子,好端端地竟是毀在了一場設計中,饒是曾經,她也算計過別人,此時,又怎能不哭呢?
胥貴姬哭得越發梨花帶雨起來,雖然語意急促,聲音卻是壓低的。
畢竟有些話,怕的就是隔牆有耳,哪怕,如今殿內僅是父女二人,卻都是不得不防的。
“女兒,那害你之人,哪怕是皇上心坎上的,如今不也打入冷宮,至多再過幾月,即會行凌遲極刑,可見皇上心裡哪怕曾經有那人,最終,還是顧及了女兒的感受啊。”
“父親,難道,你真的認為皇上會賜死那名女子?”胥貴姬反咬了一下嘴唇,手撐在床沿瑟瑟發抖。
“不然呢?難道,帝王會出爾反爾?”胥司空反問出這句,卻是有些心疼地瞧了一眼女兒。
“別忘了,除了廢入冷宮,皇上是發了旨,那所謂的凌遲之刑,僅是一道口諭罷了。而那名女子,長得卻似昔日的欽聖夫人,這一年來,哪怕欽聖夫人不在了,皇上的心卻是一直沒有放下過她。若女兒猜得不錯,哪怕這名女子不是欽聖夫人,可只要容貌相似,皇上始終還是會留的,之所以當時沒能留下,全是由於那名女子自個應了這罪,況且,前幾日,這女子似也是激怒了皇上好幾次,倆人間,該是有著什麼誤會,只要那女子肯服個軟,恐怕皇上眼巴巴地寵著都怕不夠,哪還會真凌遲了她呢!〃
“即便不凌遲,畢竟已打入了冷宮,再加上,那女子出身卑微,難道女兒還怕會影響女兒的前途不成?再者,為父問過霞兒,當日情景混亂,也未必是她推你下的臺階。”
“父親、真以為女兒是因為她害了女兒的子嗣,才容不下她嗎?”
“難道——〃
“父親,可知,那日女兒往慈雲庵去,那人許是正聽到了些不該聽的,所以哪怕沒有除夕這件事,女兒都沒有辦法容下她,即便錯殺,總好比擔驚受怕要好,眼下,皇上不相信她的話,她再說都無益,可一旦,她顧及到了性命,不去和皇上賭氣,父親難道認為,皇上還會不信她的話嗎?縱然,當日沒有聽到什麼,可也足夠反轉如今的情形,弄不好,反會成了女兒的訛騙,那,可是欺君的罪名啊。而彼時,皇上若為了洗脫她的罪名,定是不惜犧牲女兒的,畢竟,父親位高權重,以往,皇上根基不穩,尚需倚賴父親,如今呢?”
胥貴姬一語落,又簡單地把那日的話語說了一遍。
而她本來一直要設法在這幾日內除去這羽冀未豐的采女,因著除夕將至,見那采女又沒有任何的異動,想也是因為彼時聽到的話語,含含糊糊,並不真切的緣故,所以,她想趁著正月裡,諸妃都會往祖廟上佛之時,再偷偷引那外面的男子進來,宮闈裡,最忌諱的,無疑是私通和巫蠱,對於帝君心坎上的人,那前者,最是好的。
未曾想,卻是飛來橫禍,但,眼見那采女和皇上之間許是有著什麼外人不可知的賭氣,方有了采女入冷宮,但,眼下皇上一道口諭下的竟是凌遲的刑罰,難保,那采女服個軟,那麼,事態的轉變,才是讓她擔心的。
胥司空沉吟片刻,方道:
“難道,就憑區區的言辭,想指鹿為馬不成?”
“父親還不清楚皇上的脾氣?為了目的,皇上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
“那依女兒之見呢?〃
胥貴姬冷冷一笑,只用手劃了一下脖子,緊跟著,她語音轉冷:
“不止是她,那個害掉女兒孩子的人,女兒也必不會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