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太后此番來,是要院正過去呢,抑或是給朕的采女一個威儀?”
這句話,說得極是輕描淡寫,但也蘊含著最直接的帝威。
“皇上,哀家知道,院正並非最擅長婦科,可,胥貴姬眼下,初懷子嗣,卻是先天有暈眩的病症,這些,是馮院判所不能兼全的,是以,哀家才讓院正過去,和馮院判商榷一下,再開個方子。可,皇上如今只念憐著新冊封的采女,卻不顧及胥貴姬如今愈重的身子,倒叫人有些寒心吶。”
今時今日說的話,是以前的風初初絕對不會說的。
然,今時今日,她卻是偏偏要說,惟獨這麼說了,不僅自個心裡舒坦,她想看到的,或許,也不會等太長的時間。
“聽太后這麼說,倒真是朕的不是了。”西陵夙攥緊奕茗的手,奕茗卻是面無表情任他攥著。
若擱在從前,面對太后和他起爭執,她是不會這樣的。
這樣的她,其實,已然不是讓他漸漸動心的樣子,可他卻是沒有辦法做到放手。
哪怕,就這樣,看她枯萎,他也要把她採擷在身邊。
“皇上,哀家來這不是和皇上爭論誰是誰非,只是,胥貴姬這一胎,對皇上來說,極有可能是皇長子,是以,哀家才會這般看重,也希望皇上體諒哀家的苦心,再怎樣,讓院正過去瞧一眼,若皇上得空,也去看下胥貴姬罷。”
“朕自然會去看,朕今日下了朝,本就是要過去儀瀛宮,只是沒有想到,太后竟是先來了朕的雨露殿。”
“好,是哀家的不是,驚了皇上的寵妃,哀家這就向采女賠個不是,還請采女大人大量,莫計較哀家的言行。”風初初唇角勾出弧度,卻是說出這一句話。
這句話,若擱在以往,該讓她有多難耐呢。
現在,她卻是清楚地知道,西陵夙這麼做,是讓她以這個身份入宮後,和太后之間徹底起了罅隙,如此,也就斷了她爛好人的心。
西陵夙,這次帶她回宮,表面上看起來,對她是殘忍的,其實,些許的細節卻是透露出了,他對她根本做不到徹底的狠絕。
否則,她現在又豈會安然地坐在這呢?
不,不能繼續想下去。
她怎麼能夠又開始想他的好,卻不去想這些好的背後,可能隨之而來的,是讓她徹底的萬劫不復呢?
“太后言重了,嬪妾初入宮,有些地方確是做得欠缺,還請太后萬勿見怪嬪妾。”因被西陵夙攥住手,她只能微微福下身子。
“皇上,你再如何寵溺著誰,哀家也只管這一次。既然皇上說要去儀瀛宮,哀家就不耽誤皇上了,來呀,起駕回宮。”風初初吩咐出這句話,再不瞧殿內諸人,徑直往殿外行去。
言婕妤怔了一下,也緊趕慢趕,跟著太后步出殿去。
雖然,往日裡,她和胥貴姬表面上是不和的,但經過蘇貴姬那件事後,她卻知道,在這宮裡,多一個表面上的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是以,這一年,哪怕她再承聖恩,對六宮中其餘諸妃,也不時往來,並時時施以恩惠,畢竟,她的父親雖只是尚書令,家底確是豐厚的,平日裡,也多託人梢些宮裡瞧不到的小玩意,倒頗是引得諸妃的歡心,當然,也包括太后。
昨晚,胥貴姬傳出子嗣的訊息,縱然讓她十分的難受,可,一大早,她卻是往儀瀛宮跑得勤,自然也瞧到了,胥貴姬因著皇上沒來的落寞。
她懂得,有些時候,未必要自個出面,只在旁邊攛掇,卻亦能討個皆大歡喜,因此,在太后按著慣例來瞧胥貴姬時,旁敲側擊地說了些話,引得太后來到乾曌宮,未曾想,西陵夙下朝後沒去御書房,使得這場探望,變得不歡而散。
她彼時雖然能縮在後頭,眼下,卻是再縮不得了,眼巴巴地讓皇上瞧到她在太后旁邊,不難猜到,這事和她有關。
是以,走出殿來,心下輾轉間,沒注意臺階的溼滑,眼見著要滑了下去,恰是太后將她一扶:
“言婕妤,走路看仔細著點,小心有時候摔下去了,再爬都是爬不起來了。”
“太后,嬪妾今日失言了,害得太后——〃
“言婕妤,你今日說的也都是實話,哀家也不後悔來這裡一遭,也算是見識了某人的手段,言婕妤若能學著點,恐怕也會更受皇上的青睞。”
“嬪妾是學不會了,嬪妾也不屑去學。”
“罷了,這話就哀家跟前說說。”
“太后,你知道嗎,這宮裡,私下都傳開了,說是——”言婕好忽然噤聲,瞧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