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順勢起來,猶猶豫像地望著蒹葭,欲言又止。
還是以前那樣的性格,這樣的性格,其實真的很好,只是,在這宮裡,或遲或早,都會改變罷。
“千湄,上茶。”蒹葭摒去殿內唯一的宮女千湄,執起範挽的手,一併在涼椅上入坐,遂道,“數月不見,容華清瘦了不少。”
“娘娘的嗓子——”範挽吞吞吐吐說了半句話,咬了咬唇,還是沒有說。
“不礙事,只是沙啞些罷了。”蒹葭淡淡一笑,問,“加上這幾日,忙著張羅中秋家宴,嗓子才更見不好,對了,不知容華準備了什麼才藝?〃
範挽是那種有所求,臉上就一定看得出來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適合後宮的,可,因為是世家女子,所以哪怕不適合,都必須得在後宮中,艱難的生存下去,而聖恩,是唯一期許的東西。
既然,範挽猶像著,不如還是由她先問。
果然——
“夫人,嬪妾正是不知道該準備什麼樣的才藝,所以為難呢。”
“容華的簫學得怎樣了?”蒹葭問出這句。
“在禁足期間,一直有練,可,還是不盡如人意,嬪妾或許——真的是太笨。”範挽語調躊躇了一下,有些沮喪地低垂下臉。
“其實,未必要技驚四座才吸引人。”蒹葭淡淡地笑看,千湄已然奉上茶,蒹葭伸手端起,掀開盞蓋,“就如同,哪怕只是為皇上沏一壺好茶?”
“沏茶?”範挽有些怔然。
蒹葭頷首:
“是,沏茶,不知容華是否有興趣,在本宮這研習幾日沏茶呢?”
“那,嬪妾先謝過娘娘。”範挽雖仍不明就裡,但卻立刻起身,福了一禮。
蒹葭端著茶盞,她本來就是茶農的女兒,雖然三年前的病,讓她記不起太多的事,可三年內的耳濡目染,她終究對茶算是瞭解的。
一如她方才所說,有時候真的不需要太多的刻意,太過刻意了,少了的就是不可或缺的心意。
而在許多刻意中,只那份心意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接下來的數日,每日晚膳後,範挽都過來研習沏茶,千湄一日比一日眉心蹙緊,直到中秋前夜,範挽研習結束,送走範挽後,千湄終是忍不住嘀咕:
“娘娘不為自個打算也就罷了,偏偏還——〃
蒹葭正收拾茶具,聽她又說了半調子的話,不由抿嘴笑看,執起今日泡的最後一盅茶。
“這是百合茶,最適合你用,清心消燥熱。”
“對啊對啊,還補中益氣呢。蒹葭教授沏茶時,千湄一直待在一旁,範挽又是悟性不高的,這幾句話,她好不容易記下來,千湄倒也記得混熟。
“孺子可教。”蒹葭將茶遞給千湄,旋即收手,明晚,團圓之夜,只是肯定她在這宮裡,是形單影隻的。
深深吸進一口氣,她微攏了紗袍,不知覺中,秋意已用它固有的蕭瑟代替了夏日的署氣。
明晚如何,但看範挽的造化了,畢竟,西陵夙單單留了一出才藝,恐怕迎的正是曼殊宮真正的主人罷。
中秋家宴設在宮內的逍遙殿中,這殿是賞月最好的地方,臨水,且倚山。
早早地,諸妃便都精心打扮了,坐於殿中,蒹葭到時,一眼望去,端的是百花爭豔的美景。
她雖不願刻意出彩,但今日,卻也不願落人口舌,擇了夫人尊位可著的玫紅色錦裙,按品大妝,步進殿內,加上她本身就妹麗的姿容,自是豔壓群芳的。
千湄很滿意娘娘今晚在打扮上總算爭了口氣,扶蒹葭進殿時,能清楚地覺到,諸妃的神色各異。
胥貴姬僅是細細瞄了一眼蒹葭,粉臉漾起一抹笑意。
安貴姬神色自若,只是恭敬地率先起身,請安。
言婕妤不屑地撇了下嘴,理了下鬢邊新制的珠花,那指甲上,也染了最鮮豔的丹蔻。
範容華仍是萎縮的神情,今日她著了一件特製的紗裙,白色的底子,上著墨般的繪了節節的碧竹,卻是頗有意境的,只是,此刻,這份意境,反讓她扭捏不定,連起身請安都是笨拙的。
蒹葭淡淡一掃,只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免了她們的禮後,款款步入席中。她的位置是在西陵夙的旁邊,這個位置,本來該屬於中宮皇后,但如今皇后之位空懸,便由她暫坐了。
甫坐下不久,西陵夙的儀仗也到了殿前,她攜諸妃起身行禮,西陵夙溫潤和煦地笑著,徑直步到正中坐下。
今晚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