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真及時,剛剛離開我媽就開門朝我吼:“死丫頭!大晚上的你瞎嚷嚷啥!”我趕緊陪笑著擠進了屋子。
到睡覺前,我都還心有餘悸,害怕他忽然又從什麼地方冒出來。這禍害的生命力真是頑強,傷口裂開至今還不到一個月,這就恢復得看不出一點兒異樣來。
今年這個年過得很安好,靜謐溫暖裡又帶了點兒苦澀傷感,只偶爾在午夜夢迴時和清晨醒來的剎那,內心還是會覺得空落落。日子似流水般嘩啦啦地往前溜走,不給人機會重新來過,不管人心情是好是壞。我心裡很清楚,不管時間過去多久,宋嘉平永遠是我心口上不可癒合的傷。
有時候我會夢見他,在夢裡都十分想念他,可醒來後又會很恨他,恨到我自己的心都發疼。爸媽雖然不在我跟前提及過往,可我清楚他們很心疼我,特別是我媽,總是用“以毒攻毒”地方式教育我要堅強樂觀點兒。
估計是發現我惆悵的次數比較多,他倆就聯合起來想給我多介紹幾個朋友。
大年初三,爸爸的同事帶著兒子一起來給咱們拜年。這個郭叔叔我從小就認識,他的性子十分爽朗,嗓門兒比我媽的都大,可卻沒有我媽聒噪,小時候他經常拿兩毛錢的水果糖逗著我叫他乾爹。
“言言小時候可聰明瞭,還跟我談條件!”郭叔叔坐在沙發上對著大夥兒談笑風生,“小丫頭要我先把糖給她,她才肯叫我乾爹。結果我給了糖,她非但不叫我還氣呼呼地說‘我才不叫你乾爹呢!’”
大家都樂了,特別是坐我對面兒的郭浩然。這小子命不太好,五歲那年父母就離婚了,法院把他判給郭叔叔撫養,郭叔叔一大男人還要上班,哪兒有多餘的精力去照顧他,擱自己身邊兒帶了三四年就把他放爺爺奶奶家了。
我記得他當時走的那天還拿了一罐子水果糖塞給我來著,八九歲的小孩兒,還沒一灶臺高,腆著圓鼓鼓的奶油肚,一反平常嘻嘻哈哈的模樣,無比鄭重地對我說:“言言,你等我回來!等我回來給你買糖吃!”
當時小孩兒的願望多單純呀!我一聽有糖吃就樂呵呵地直點頭,哪兒管他啥時候能回來。後來幾乎每個寒暑假他都要回這兒跟他爸呆上幾個月,這小子雖皮了點兒成績倒十分拔尖,高二那年就去英國留學了。那時候郭叔叔因工作調動也去了別的城市,我們這一別竟有八九年之久。
作者有話要說:孩紙們,此文如果入V乃們是不是會對偶產生恨意?(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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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八(倒V) 。。。
郭浩然小時候那可是真皮,我跟他比起來頂多算一小土匪,而他就是那如假包換的土霸王。小時候院兒裡的孩子多,玩兒起來都跟一群鳥似的,飛到西又飛到東。
郭浩然他爸特疼他,把家裡好吃不好吃的東西盡餵給他一人了,所以他長得很圓滿,臉圓肚圓腿也圓,遠看近看都跟一球似的。圓乎乎的孩子都招大人喜歡,院兒裡不管誰見了他總喜歡摸他腦袋、要麼就捏他臉蛋兒,他也不惱、總是傻呵呵地直笑。
一群孩兒大多都跟猴似的東奔西跑,就他一人胖得跟豬似的。事情一旦有了對比,就會有人發表感慨。有個別直爽的孩子就在我跟前笑他:“你看他那熊樣,比我二嬸嬸家的豬還肥!”
我一聽就樂了,正想把自己贊同的意見表達出來,郭浩然就黑著一張圓臉出現在我們面前:“你們誰在罵我?”見風使舵向來是我的專長,於是我立即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我說的,我什麼也沒說!”
然後那直爽的小孩兒就結結實實捱了郭浩然肥嘟嘟的一拳頭,給人一拳頭還不過癮,他還把人一掌推倒在地上。那會兒條件不好,鐵柵欄裡盡是泥,天又剛下過雨。那孩子一跤跌進去就摔了個屁股蹲兒,滿褲子都是稀泥,人還沒來得及哭呢,郭浩然同學就又順手抹了把泥塗人臉上。
那事兒過後,院兒裡就沒人敢欺負他,因為沒人能打得過他,其實我估計當時都因著他那彪悍的體型無人能及,所以他才能獨霸一方。
後來咱倆混熟了以後,我才發現這土霸王的為人其實挺不錯。小時候咱不都喜歡看那部叫做《葫蘆兄弟》的動畫片兒麼,我當時就特想要個葫蘆娃。一個放學的午後,郭浩然抱著他爸給他買的葫蘆絲來找我,手裡還拿著一美工刀。他說葫蘆娃都是從葫蘆裡邊兒蹦出來的,他這有一現成葫蘆,割開來肯定也能見著葫蘆娃。
我當時覺得他說的可有道理了,於是就跟他合夥把那嶄新的葫蘆弄成了兩半兒,美工刀的功力對付不了結實的木頭,最後咱倆還是把它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