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敢問皇上,這把有毒的梳子,您近期可有使用過?”
胤禛微微頷首:“的確用過。”
年傾歡也知道是怎麼用的。就在今日,去景仁宮請安之前,裕嬪鬧那出戏之前,她還用這把梳子,親手為皇上篦發。
“用過就好。”錢通道:“用過這梳子之人,手指尖也會沾染毒性。若是常年使用,想必她的之間觸及這撒了藥粉手指尖也會變得格外黑。若只是用過這一回,雖然會黑,但毒性會少許多。也就是說,到底是長期下藥,還是偶一為之,一試便知。”
“此梳子,乃是貴妃所贈。往常她也多此用過。”胤禛心裡根本不信這是貴妃所為:“你這麼說,便是將她歸咎為罪婦了。”
“微臣不敢。”錢通補充道:“皇上有所不知,這毒用來篦發,一段時間之後,毒性便減淡了,需要再次塗抹毒粉毒液,所以微臣相信,經手之人的指尖,會變得格外黝黑。”
靜徽冷笑一聲,幽幽道:“皇上,貴妃就在眼前,是不是她所為,只要將十指浸泡水中,便可知曉。若她是清白的,指尖的痕跡必然不明顯。您又何必這麼擔心!”
“也好。”胤禛坐直了身子,對年傾歡道:“一試無妨。”
“遵旨。”年傾歡慢慢走過去,將十指放在第一個盆中。盆裡的梳子沒有毒,水還是清澈的。哪知道她的手才放進去,瞬間就變成了黑色,連染了粉紅蔻丹的指甲,也黑的嚇人。“啊……”
“果然是你。”靜徽閃爍的淚光瞬間變成寒光,如同鋒利的刀劍,直逼貴妃的咽喉:“你為何要這麼做?皇上待你不薄,這麼多年了,屢屢皆是有求必應,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心肝麼?還是你哥哥已經按耐不住篡逆之心,你便想連同他一併造反,來個裡應外合,謀奪大清江山?好一個年貴妃,枉費了皇上與本宮對你多年的信任,你太可惡了你太可怕了!”
事情來得太快,年傾歡有些應接不暇。這時候,她的雙手指尖怎麼會變黑,她是真的無言以對,更想不明白。“皇上,臣妾並沒有做過,臣妾是冤枉的。”
胤禛的雙眼,不知道是因為難過痛心還是憤怒怨恨,通紅的嚇人。蘇培盛為他穿好了龍靴,他走下病榻,一步一步的朝著她走過來。“傾歡,朕與你多年的情分,你若說實話,朕必然不會為難你。你告訴朕,是不是年羹堯逼你這麼做的?”
“皇上……”年傾歡心痛不已:“您就從來都沒有相信過臣妾麼?您難道忘記您自己說過的話了麼?哥哥是哥哥,傾歡是傾歡,您怎麼能懷疑臣妾要毒害您?”
“事已至此,容不得朕不信!”胤禛的聲音微微發顫:“這麼多年來,無論朕遇到什麼樣的困境,無論周圍有多少人勸阻,將你廢棄,朕都從來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而你……你為何要讓朕失望?當年九王奪嫡,險象環生,朕便立誓不會留下一個悖逆朕的人在身邊,唯獨是你,朕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今天,會是你令朕有今天。”
“皇上……”年傾歡跪了下去,以她的角度仰望天子:“難道臣妾在您眼中,就這麼不堪麼?難道皇上真的不願意相信臣妾是清白的麼?我為何要幫哥哥?我不是要當太后,更不是要這江山權勢,我要的,不過是一個憐惜我的夫君罷了。皇上,您怎麼能……”
“你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信口雌黃了。”靜徽打斷年傾歡的話:“你分明就是為年羹堯行事做幫兇,他馬上就要被趕出京城,他的得力手下,也被皇上懲治,於是他只能依靠你。你好狠的心。”
熱淚湧出眼底,年傾歡唯有絕望。可她還是那麼的不甘心,就是想親口聽她說一句:“皇上,您真的就從來不信臣妾麼?難道這些年來,臣妾為您的付出都是假的麼?難道,到了此時此刻,您仍然不知道臣妾最想要的是什麼麼?”
“好。”胤禛斂眉:“那朕便問你,年羹堯或者你,一定要死一個,你要朕如何決斷?”
“皇上!”年傾歡身子一顫,整個人便沒有了力氣。
“這道難題,困擾了朕這麼多年,也該了斷了。”胤禛閉上眼睛,沉痛道:“蘇培盛,鴆毒與聖旨,要貴妃自己選。”
“皇上。”蘇培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您息怒啊。貴妃一向侍奉皇上盡心,她是萬萬不會反叛的。求皇上開恩。”
“你聾了嗎?沒聽見朕的話麼?”胤禛怒吼,額上的青筋猙獰。“你也想反了嗎?”
“奴才不敢。”蘇培盛含著淚,依言照辦,取來了兩樣皇上要的東西。
靜徽的臉色,清冷之中透出得意,這才是她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