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拾黑子,然後在棋盤上攻城掠地的凜然,為了輝映他的黑,她甘於白色的調性。
「你先來。」
她頷首後,謹慎的落下她的第一子。
雖然才第一步,她彷彿看見翩然飛舞的白鶴,在她眼前跳躍,直到黑子落定,她才恢復思緒。
她把白子置於他的側翼,無關針鋒相對的攻擊,而是,她渴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如此靠近著他。
她是呆蠢了些,然而很多事情她明白在心,也許她永遠不及張錯的超凡,不及方思詠的一丁點美貌,但是,她青澀的少女心思,可不曾短少過,畢竟,她還是一個女孩,渴望著愛情的甘霖落下。
沒有意外,這盤棋草草就分出勝負,她敗得一塌塗地,實在辱沒了張錯的精湛棋藝。
「輸棋不用太在意,輸掉一盤棋要從殘局中看出精髓,這才是輸棋的目的,在棋局的開始棋手通常不會針鋒相對,雙方會帶點探詢的味道,這是圍棋的金科玉律。」他把白子推給她,「再來。」
馮拾翠點點頭。剛剛她太急切著與他的棋追逐,渾然忘了這是一盤對弈,一心只想窮追著他的黑子。
這一次,她謹慎多了。
西洋棋中包含著既定的尊卑大小,而圍棋則顯得自由又玄妙,只見黑子在棋盤上拼擺著優雅的圖形,白子依然是落散得贏弱,沒多久,她又是兵敗如山倒。
「你的開始攻勢甚強,但是後繼無力,落敗是一定的。記得,圍棋是急不得的,一急陣腳就亂。在你俯瞰的當下,不單是看著白棋的散落,還得關注黑子的走向,甚至連我手中黑子的下一步,你都得儘可能先揣想。」
她一陣無言。
張錯收拾著殘局上的黑白子,倏然說起白天開溜的事。
這時的他青春愜意許多,她貪婪的看著他難得一現的笑容。
「今天我跟阿龍打撞球,被他攻得慘輸了一回。」他的笑容很炫目。
馮拾翠傻了。他輸了嗎?他也會輸?
她以為他是一個全然的勝利者,被眾人拱在手上專注的凝視著,失敗該離他很遠的。
「拾翠,你這是什麼表情?太叫人傷心了。」他揶揄的睨了她一眼。
「對不起……」她連忙道歉賠罪。
「你別那麼怕我行嗎?說來我才該怕你,因為你手中握有我的把柄,要是讓大家知道我常開溜出門楓車、打撞球,倒楣的人就是我。」
「我不會說的。」她連忙表明相挺立場。
他仰看遠處,「沉浸在圍棋世界的我,雖然眾人都矇昧的說我好,但是,其實我也是惶恐的,就怕自己不夠好。」自覺自己洩漏太多心思,他趕緊收盤起放肆的腿,跪坐而起,準備再戰一回。「咱們再來一盤,這回我讓你十子。」
訝異著她所聽聞的字眼,「嗯。」她帶點恍惚輕應了聲。
白子像早春的雪蓮花,燦爛的開在棋格連綿的木面上,然而黑子一落,雪蓮花枯萎了,所有的一切都被黑子鯨吞蠶食的掠奪殆盡,只到無力迴天的潰敗,連同她的心都是如此的絕境。
勝負已分,他倆各自沉默的收拾著棋於,撥人棋匣的聲音嘎啦的響著,反而讓人心舒暢了起來。
「回去吧,晚了。」他的口氣有些有點意興闌珊。
她躊躇著幾句話,不知該不該同他說。
察覺她的遲疑,他將目光落嚮晦澀的她,「怎麼了?」
「阿錯哥哥,明天……明天,我還可以和你下棋嗎?」她一臉希冀。
別拒絕,我是那麼想要接近你。她在心裡央求著。
張錯靜靜的看著她,發現她細小的眼中發出純真熾烈。
她真的不漂亮,沒有明大的雙眸,時時刻刻老讓人懷疑她是不是還沒睡醒,她也沒有英挺的翹鼻,像塌塌的一團肉黏在鼻子的位置上。
尤其臉上的雀斑還成了她的招牌,密密麻麻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臉上灑滿了芝麻,另外,還有那口稍亂的牙,若不是顆顆潔白乾淨,還真是有些兒糟呢!
但是她不讓人討厭,比起思詠那自認為鳳凰的高傲任性,這個小麻雀讓人歡喜些。
不想看見熾烈熄滅,他緩緩吐著字眼,「午飯後,你來吧!」
馮拾翠心頭一窒,「謝謝阿錯哥哥。」她高興的喊著。
生怕晚了他又要反悔,她飛快的抓著棋盤、棋匣,連再見都來不及說,就擺動著雙腳,消失在這條長廊的另一端。
張錯仰天笑著。沒看過這麼好玩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