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咖啡相親記
王文莉結婚的那天,我們班留在濟南的同學都去了。
本來想跟鍋頭說,如果覺得難為情,就不要去了。但是鍋頭的承受力明顯超出了我的想象,起碼錶面上看起來如此。離婚禮還有三個小時,鍋頭給我打電話,問我該帶點兒什麼去,該穿什麼衣服。
我說:“你只要帶200塊錢去就行了,穿什麼衣服都無所謂,反正又不是你結婚。”說完了覺得有點兒不妥,隨即又說:“你不必非得去,還是我幫你把份子錢帶去,就說你有事去不了。你看這樣行嗎?”
鍋頭說:“你以為我還那麼幼稚?不就是個婚禮嘛,我去了又能怎麼著?”
我說:“但願你說的就是你想的。”
起初我們都以為王文莉一個湖南女孩,雖說在濟南讀了大學,怎麼就無緣無故嫁到濟南來,如果不是男方家裡有錢,那還是因為什麼呢?
我們錯了,王文莉的爺爺奶奶就在濟南。二十多年前那個以理想主義著稱的年代裡,她爸爸在火車上偶遇一個湖南姑娘,聊得火熱,然後不多久兩人便相愛了。
王文莉的父親不顧父母的反對,為了愛情遠赴千里之外的湖南。無可奈何的父母提出了一個條件:不管下一代是男是女,將來必須回到濟南生活。他們試圖把在第二代身上失去的,在第三代身上找回來,讓他(她)繼續紮根濟南,曲線救國。
畢業後,王文莉沒有像我們所說的被一輛寶馬接走,也沒有藉助各種關係保送上海某大學的研究生,而是正在面試爺爺奶奶介紹來的一個一個男青年。
王文莉每天的任務就是在父親的長途遙控、爺爺奶奶的親自監督下,和某局長的兒子、某處長的公子、某老闆的闊少喝茶聊天。她的一個星期會這樣度過:週一和男甲在上島咖啡喝茶,週二和男乙在上島咖啡吃爆米花,週三和男丙在上島咖啡喝咖啡,週四和男丁在上島咖啡重新喝茶,週五和男戊在上島咖啡喝咖啡外加兩碟爆米花。然後週末在家裡和爺爺奶奶一起把面試過的五個男人從頭到尾評判一番,更多的時候是爺爺奶奶一遍一遍地說,這個男人不咋地,這個男人可能有心理問題,這個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個男人長得太胖了,這個男人長得太醜了。
上島咖啡的服務員剛開始還對王文莉印象頗佳,覺得小巧玲瓏一個女生,文文靜靜的,甚是可愛,可是後來每天都見她和不同的男人並肩走進來,就覺得這個女人會不會是來路不正?會不會是有什麼勾當?看她的眼神就歪了。
王文莉什麼都不管,爺爺奶奶說的時候她就靜靜地聽,在咖啡館裡男人們說話她就接著說下去,不至於冷場,實在煩透了就約姜偉出來吃飯。姜偉是電視臺製片人,年近三十,負責一個談話類的綜藝節目,雖然閱美女無數,卻顯得規規矩矩,表面上看並沒有什麼緋聞傳出來。
大三那年暑假,王文莉曾經跟著姜偉實習。電視臺離植物園很近,穿過經十路就到了。那個夏天,下了班,姜偉經常約王文莉一起到植物園漫步,然後找一家飯館吃飯。
王文莉把鍋頭當做空氣,當做電燈泡,同時,姜偉在她心裡也比空氣和電燈泡好不了多少。可是鍋頭畢竟年少輕狂,不諳世事,王文莉不過把他當成生活的一個點綴,當做一個不可或缺的朋友,卻不可能是不可或缺的男人。而姜偉就不一樣了,王文莉把面試的每一個男人的情況都向姜偉作了彙報,姜偉默不作聲,嘴角下垂,拿眼睛直直地看著她,說:“他們一概不行。”
姜偉儼然成了這場招聘的最終主考官。
王文莉嫣然一笑:“我也就是把他們當做應付我爸爸和我爺爺奶奶的工具,反正有人免費請喝咖啡,我為什麼不去呢?”
姜偉說:“但是你也不能每次都喝咖啡啊,喝咖啡才花幾個錢,你得藉著這個機會把魚翅皇宮、索菲特、皇冠假日這些地方吃遍了,也不枉你親自面試一場。”
王文莉說:“也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姜偉說:“小丫頭腦子就是笨。”
王文莉裝作生氣的說:“你才笨呢。”
姜偉說:“好,我笨。”
王文莉說:“要不你請我去魚翅皇宮吧。”
姜偉說:“那可得我半個月的工資啊,不划算。”
王文莉說:“不請就算了,小氣鬼。”
姜偉說:“好吧,我請你。”
王文莉說:“真的假的?我就知道你很大方的。”
姜偉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說:“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