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著雙目,隨著外頭對擊的招式開口。“漫天飛沙,雁影千重,湖海一舟,潛龍昇天,明暗寸心,閉門謝客,光風霽月,一夫當關……”
車外朱靖隨著他念出的招式使出,竟將寒難州迫的有些手忙腳亂。
侯雪城對武學浸淫何等之深,幾乎可說是參天地之化,任何武學在他手下都有破解之法。他一向認為所有武學都有其精深之處,只要發揮得法,配合得宜,即使如懶驢打滾,蒼松迎客這類最淺顯的武學,也能破解最精深的武術。
這當然也歸功於侯雪城和朱靖兩人的默契,侯雪城只說第一個字,朱靖就明白之後要說出的招式。不然以寒難州出招之快,應變之速,也無法將他迫的手忙腳亂。
只聽寒難州一聲大喝,向後躍出三尺。長劍已然收手。“侯宮主果然武功精深,隨口指點就能讓朱王爺功力大進,但是也只到這個地步了。若我使出劍霧來,非你本人不能敵。”
朱靖凝神待敵。“不管你有何招式,我還是一樣的話,要將雪城帶走,先踏過我的屍體。”
他緊緊握住手中之劍,那幾招的確已經令他使出最大的功力,以致他有些氣喘。寒難州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測,但是他從未想過要讓開寸步,生死不過如此,但是若是侯雪城離開了他,那才是他最痛苦之事。
()
侯雪城的聲音緩緩由車內傳出,“寒難州,今日你親自出馬,我武功已失,朱靖又非你之敵,更何況暗處還有一個尊皇箭蓄勢待敵。你大概認為我們已經是你囊中之物。是嗎?”
寒難州收手,溫言道:“侯宮主若肯移駕,我自然不傷害朱王爺的。”
侯雪城“哼”了一聲,一合手中把玩的摺扇,冷冷道:“萬事總有意外發生,再有把握之事,也須得看天時地利的配合,你說是嗎?”
隨著侯雪城的話聲,他雪白的身影已經出現。
仍然是寒難州所熟悉的傲然飄逸。
雖然臉色蒼白許多,幾乎已呈透明,身形瘦削許多,那身白衫罩在他身上被狂風吹拂著不斷急劇浮動,但那份唯我獨尊的氣勢仍然不減反增。
寒難州怔怔的望著他冰冷而俊秀的臉孔,幾乎痴了。
冰雪孤城第三部-02 歷險(前篇)
朱靖閃身擋在侯雪城身前,叱道:“你出來幹什麼?”
侯雪城淡淡的道:“你擔心我,我難道不憂心你嗎?讓你和他交手,是要你知道自己不足多少,但是目前你尚不是他對手。和寒難州為敵,只是枉送了性命,對任何事並沒有助益。”
朱靖怒道:“什麼事情,你都要那麼理智嗎?即使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同他走!”
侯雪城默然半晌,“即使你死了嗎?人要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過,若要讓你死在我眼前,除非我先倒下。”
他的雙拳緊握,然後緩緩抒張,左手抬起,終於褪下了從未在人前取下的雪白手套。
那是一隻潔白的手。五指修長,指甲修的潔淨。他先握住了拳,然後攤開手,緩緩轉過掌心,只見他掌心赫然有著七顆黑痣,竟是如北斗七星般依序的排列著。
侯雪城的臉色蒼白而凝重,張開的掌心緩緩抬起,對住了寒難州。
朱靖忽然察覺到他的想法,大是惶急,大吼:“雪城住手!”但侯雪城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向後揚袖,隨著他衣袖飄揚,一股沉重的壓力便籠罩住朱靖,不讓他動彈。
一道清風吹來,將他束髮的髮帶打散,侯雪城的頭髮披落肩膀,然後隨之揚起,他的衣袂不斷擺動,蔌蔌有聲。對準寒難州的五指微微屈起,掌心竟然隱隱發出淺青色的光芒。
寒難州愕然的退後一步,還沒感覺到什麼,那道光芒已經轉為深紅,然後驀然發出了狂飆的氣旋,直逼向寒難州。
寒難州只覺得熱焰襲身,他本身內功精純,又是練極陰寒的武功,倒還能與之相抗。但侯雪城的雙手開始畫弧,隨著他手勢引動,那熱焰便一波接一波襲來,越來越炙熱,且隱含著風雷之聲。
熱浪夾著強勁的力量朝著寒難州不斷的進襲,寒難州只能不斷後退閃避,卻全然逃不開氣流擴張的範圍。他衣襟和下襬已經焦黑數處。即使催發自己冰寒的真氣護身,卻也無法抗拒那樣可怕的力量。他的護身真氣被輕易貫穿,髮膚都傳來焦黑的臭氣。
寒難州心中不只驚訝,已經是駭異。那種巨大的壓力和力量,即使是自己,也無力抵抗,那絕對不是凡人所能擁有的能力。可以想見,今日便是他斃命之日,他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