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足,魚貫走入屋中。只見屋中陳設簡樸.窗明几淨,打掃得一塵不染,當中一張竹榻上,盤坐著一位鬚眉俱白的清瘦老人。
那清瘦老人兩眼半睜不閉地瞧著他們進來,突地對“絕望夫人”一招手,簡單而有力的說道:“你過來!”這三個字聽在“絕望夫人”沈三娘耳中,不啻如奉綸音,忙抱著“西門一白”快步走到清瘦老人面前,肅容道:一白誤為匪人所算身中劇毒,復失去記憶,危在旦夕。敬煩老先生……”
清瘦老人點點頭,作了個手勢不讓她多說,倏地雙目—睜,精光炯炯地將“西門一白”從頭到腳看了—遍,兩道白眉,漸漸往當中聚攏,似是遇著一件非常棘手之事。
“絕望夫人”沈三娘睹狀,一顆心緊張得直要從胸腔中跳出,兩眼直勾勾地凝視著這位可能使她絕望的神醫,但卻不敢開口詢問。
室中的氣氛,頓時沉寂得像墳墓一般,各人的耳朵中,只聽到自已心跳之聲,
時間也彷彿暫時停止,“絕望夫人”沈三孃的希望,也隨著時間的延長而漸漸發生了變化,突地,那清瘦老人沉重地吁了一口氣,漠然緩緩搖了搖頭,揮手命“絕望夫人”沈三娘退下。
“絕望夫人”沈三娘絕望地叫道:“怎麼,老先生的意思是……”
清瘦老人一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再次揮手命她退下。
“絕望夫人”沈三娘撲地跪下,哀叫道:“不!不!一白不能死,他……他是不能死的啊!”
清瘦老人冷冷道:“人終是要死的,難道他便能例外?”
凌影一躍上前,躬身說道:“這位西門前輩已服過黃山至寶‘翠袖護心丹’,老先生只要……”
清瘦老人搖頭道:“此人心雖末死,但軀殼已廢,你們且讓他長留此心,便該心滿意足了。”
說完,招手命管寧上前,管寧抱著“公孫左足”,上前躬身道:“這位老前輩病況雖重,但仍希望老先生設法先將西門前輩……”
清瘦老人突然冷哼一聲,越過“絕望夫人”緩緩走至管寧身前,探手將他懷中的公孫左足接去,緩緩走入鄰室,竟再也不望他們一眼,管寧也想不到這位神醫竟會這般冷漠,不禁為之一怔,大叫道:
“老先生。…”
但聽“砰”的一聲,鄰室那道木門已猛地關閉。管寧愕然本立在門口,腦海裡頓感一陣茫然,良久,良久……突聞一聲輕微內嘆
息,起自身後,耳畔聽凌影悄聲道:“小管不要發楞啦!你看她……
我們怎麼辦呢?”
管寧旋身望去,但見“絕望夫人”沈三娘,跪在地上,俯望著懷
中的“西門一白”,臉上一片茫然,兩行清淚泉湧而出,一滴一滴,滴
在“西門一白”的身上,眼中的神采,彷彿已隨“西門一白”生命的消逝而熄滅。
管寧,凌影都深深知道,當一個深愛著的人,一去不回的時候,該是人生中最悲慘之事。然而這種悲切的心情,卻是第三者無從加以慰藉的。
管寧豁然望著“絕望夫人”,雙手不自覺地緊握著凌影的柔荑,心中激動地叫道:“我們再也不要分離了。”
凌影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彷彿已從他的目光中,聽出他心中的呼聲……
這心聲交流,正是人間最寶貴的情操,管、凌二人默默地享受著,任時光流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
突然,“絕望夫人”沈三娘長長嘆息一聲,緩緩抬起頭來望著凌影,二字一字的緩緩道:“該……走……了!”
這短短的三個字,令人聽來,卻似已耗盡了她一生的精力,每一字都包含著那麼多的悲痛和絕望,她一生常常令人絕望,自己卻也有絕望的時候。
管寧、凌影駭然對望一眼,齊地長嘆一聲,凌影道:“該走了。”
管寧沉重地長嘆一聲,垂下目光,道:“該走了。”
這三聲“該走了”一聲比一聲短促,但也一聲比一聲高朗,管寧緩步走出門外,一陣風吹過,他心中突有說不出的寒冷,於是他回首望向凌影,因為此時此刻,除了凌影的目光以外,他使再也找不出一絲暖意。
冬殘春至,薄暮的風裡,仍有料峭的寒意,西山日薄,一陣夾著初生紫丁花香的微風,吹入窗欞旁一個凝神靜坐的素衣美婦的髮絲,卻吹不散她目光中的幽怨之意。
融化了的雪水,沿著後院中碎石路旁一條溝渠,混入假山畔的荷池,直到夕陽金落,夜色漸濃……”
她卻仍然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