嘮嘮唸叨著斯堪的納維亞和冰島的古老史詩《老埃達》中特呂姆之歌的一段:
我把羽裳獻給你,即使這羽裳是金的;
我把羽裳借給你,即使這羽裳是銀的。
洛奇立即飛起來,羽裳沙沙作響,
他飛快地離開了華麗的愛司神居住的地方。
……
他正在給他的群犬用黃金編結著項圈,
……
安德森睡著了,夢見神和魔鬼的格鬥。法力無邊的魔鬼念動著可怕的符咒,召喚來可惡的怪獸來噴煙吐火……最後,在煙霧中出現了一個愛斯基摩女人的形象,她就是埃瑪爾。
兩個多月以後,在接近愛斯基摩村的傑克遜島上,安德森他們和克魯克斯、本格森的小隊會合了。他們興高采烈地在獵屋中慶祝冬季旅行和搜尋的順利,把海豹肉、海象肉和從冰洞中打來的鮭魚盡情地吃了一頓。雖然大家誰都沒見到德國人,也沒有找到隨便什麼在東岸登陸的痕跡,可是大家都為在長夜和暴風雨中能進行沒有前例的遠征而慶幸。夜裡,安德森記完日記後,又做了同樣的神魔之斗的夢:善和惡在高天之上角逐,惡鬼的咒語喚來了陣陣狼煙。這個夢倒是應驗了,就在離哈得孫地不到200公里的大海中,有一個怪鳥窩巢樣的東西和流冰塊混在一起,它上面發出另一種符咒……莫爾斯電碼的符咒,惡的死亡之咒。
這個符咒在太空中飛翔著,像光一樣疾馳。它越過克里斯琴九世地,飛過冰封的腓特烈六世海岸,一直飄到水浪擊天的大西洋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住它,水霧也好,烏雲也好。它是活的精靈,它的歸宿在哪裡呢?
在亞速爾群島西北方的一片惡浪中,在黑色的蠕動的浪尖上,冒出一個灰色的怪物,它光滑的脊背上樹起一個高突的鰭狀物,像一隻逆戟鯨。它在聽著這些莫爾斯密碼:
34876 52013 97845 33122 70600
00000 02424 38746 75938 ……
終於,它聽夠了,心滿意足地潛入水中,在海面上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彷彿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一樣,只有昏暗的天上有幾顆從雲縫中露出的星辰,看見在浪谷之間,那黑色的〃魚鰭〃上漆著德國海軍的潛艇編號:
八 落基山上的珊瑚枝
巴斯比先生悠閒地在院中修整著草坪。他按美國人的方式仔細地耬除冬天留下來的枯草莖,把大塊的肥料搗成顆粒狀,均勻地撒到新嫩的根間,然後滿意地看著春天勃發的青蔥新草,叼著他的大煙鬥躺到柔軟的睡椅上。他開始品味著高空中馬尾狀的捲雲和冷鋒的關係,院裡鋁質的簡易風向標忽閃忽閃地隨風擺動。
氣象學家的小院子坐落在丹佛市徹利·科裡克湖邊的平原上,離市中心不遠,可是非常清靜。他喜歡美國中西部那種原始的美,在苦楝子樹下賞心悅目地遠眺落基山平緩的積雪群峰。落日時它們蒙在紫煙般的雲霞中,宛如一隊移動的駱駝群。丹佛處於乾燥涼爽的科羅拉多高原中心,紐約的空氣汙染和喧譁在這裡根本見不到,人會有遠離塵世、清心寡慾的感覺。這正是巴斯比先生所追求的。在德國遭到的反猶迫害和美國東海岸逢場作戲的社交周旋都使他膩透了。
巴斯比太太給學者端上一杯咖啡,把先生放在手邊的大氣熱力學書籍拿開,輕聲說:〃我按土耳其式的方法煮的,不知你喜歡不?〃
先生把一頭鑽來鑽去的純種蘇格蘭牧羊犬壓到腳邊,捧起冒著熱氣的咖啡。他在光亮的銀質角杯邊看到院門口的薔薇枝在動。〃有人來了。〃他暗暗想。果然,響起了悶啞的門鈴聲。
〃巴斯比先生,你還認得我嗎?〃一箇中等身材的慄發男子向學者脫帽致意。
〃你是克勞斯先生,我沒有認錯吧!你從格陵蘭來的嗎?〃
〃從迪斯科島的果特豪恩來,你知道格陵蘭最好的氣象中心就設在迪斯科島上。現在,那裡的冰才剛剛解凍,航行很危險,我乘飛機來這兒的,沒想到丹佛的斯特普爾頓機場這麼好。〃
〃喝咖啡吧,我太太親手煮的。〃巴斯比伸手示意。
〃謝謝。〃克勞斯先生依舊是一年前的行裝,他身體瘦削,精神抖擻,一點兒沒有空中旅行的疲勞。
〃你的那個大島上有什麼新聞嗎?〃
〃我先代表布留恩總督問候您和您太太。喏!這裡是他寫的親筆信。〃克勞斯把一封灑了香水、蓋有丹麥王國紋章的信放在咖啡壺旁。
〃講講你們的情況吧!氣象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