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敖寒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卻依稀猜得出有幾天光景,這也可以從她全身僵硬的骨頭推斷出來。
一抹微光叫她好不容易張開的眼又吃痛地閉了起來,直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她才稍微適應了些。目光才轉,便被床邊趴睡的人影勾住了所有注意力——是“陳任忪”,在她昏迷這段時間裡,他果然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
心頭的感動一波又一波地湧上,他的多情與體貼把她一顆冰心徹底融化成水了。
顫抖的纖指不自禁撫上他疲累的臉,從那青白的顏色中,可以輕易看出他為她所付出的無限心意。
“唉!你如此待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回報你這番情深義重呢?”她從來就不是會將熱情激狂表現出來的人。她有情,卻深潛,所以外人都當她冷沈,她也明白自己的缺點,但本性如此,又能怎麼辦?
從前她以為只要自己真心相待,心愛的人便能瞭解她一片痴心,但是,與谷仲臣一場婚約證明她失敗了,“愛”一旦說不出口,便只能藏在心底當秘密了。
對於“陳任忪”,她不願再重蹈覆轍,她想改變,不想再讓這幸福自手中逝去了,可她該如何做才好呢?
“唉!”再嘆口氣,她小心翼翼地下床來,儘量放輕動作免得驚擾到他。
敖寒走到放置衣服的包袱處翻找出一件披風,回到他身邊,她輕撥開覆在他背上的發,想將披風蓋在他身上,以防他著涼。倏地,某樣物件映入她眼眸,披風硬生生自她指間落下塵地。
那是一塊紅色蝶形胎記!
本來,人身上有胎記是件很普通的事,但大部分的胎記都是青色的,豔紅者就少見了,尤其又長在耳後,恍似翩舞蝴蝶的胎記,應該很少有吧!
“陳任忪”有,巧合的是谷仲臣也有,兩個長在同一個地方、同樣形狀的胎記,這純粹是巧合嗎?還是……另有隱情?
捂住到口的驚呼,她全身抖如秋風中的落葉,不願相信心中所猜,她愈加仔細檢查起他耳畔、脖頸間的肌膚。
“嗚……”她的牙齒將下唇咬出了鮮血,最可悲的事實在她眼前出現。
“陳任忪”頸項與臉部的膚質並不相同,顯示了他臉上掛著一隻人皮面具。他是由另一個人易容改裝而成的,而這個人自然是——谷仲臣無疑了。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改裝成另一個人來戲弄她、戲弄她這個他所拋棄掉的糟糠之妻……純粹是耍弄嗎?水霧迅速充盈上眼眶,她的牙齒深深陷入唇瓣裡。
他傷得她還不夠深嗎?明明已經不要了,卻為何要追來?想再一次傷害她?就算他們之間沒有愛,好歹也有過十年的姐弟之情,他怎能殘忍得這麼徹底?
顛顛倒倒地跑出了帳篷,敖寒在疫區中盲目奔走著,心底才剛升起的幸福又在剎那間被摧毀殆盡。
“仲臣,我不想恨你的,我愛你啊!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非叫我恨你不可……”
令吳修與歡介驚訝的是,他們找到的烏依已經是個一腳踏進鬼門關的殘病女子。披頭散髮、一身的惡瘡,這樣的她哪還有半點苗疆第一美女的風範?
“烏依,你……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憐香惜玉的心情又在吳修心底悄然孳長。
聞言,那躺在地上、渾身惡臭叫人不敢接近的女人抬起單眼,惡狠狠地瞪著他們。
“為什麼?哈哈哈……你敢問我為什麼?”她痛苦地拖行著身子爬近他身邊。“是你,還有那個無情無義的谷仲臣,都是你們害我的,是你們把我害成這樣的——”她瘋也似地又哭又喊。
“我害你的?”吳修指著自己的鼻子,這條罪他受得可冤了。
“對,都是你們害我的!”如果她還有力氣一定活生生吃了他們的肉、啃光他們的骨。
“烏依姑娘,你這話說得也太過分了吧?我們連碰都沒碰你一下,又怎麼害你了?”吳修自認避她都來不及了,又怎會去害她?
烏依恨恨地瞪著他。她一個苗疆姑娘,遠渡關山前來中原,對於這裡的一切本就不熟悉,愛上了谷仲臣,蒙皇上恩典將她賞賜給了他,還以為就此終生有靠了。
誰知郎心似鐵,無論她如何表白,他始終不屑一顧,還拋棄她遠走高飛。為了他,她跋山涉水,不辭辛苦地追著他幾乎跑遍了半個中原。
這對一個姑娘家的身體來說本就是一大負擔,尤其追著他這段時間,她食不安穩、睡不安寢,漸漸地,身體就出了毛病。
最後,循著吳修這條線索追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