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和滿妹用,這能省多少錢啊。”
李家明看著這些還很新的書,非常贊同大姐的節儉,也真佩服她的學習精神。這些書除了封面上寫了個名字,裡面畫了些不知所謂的符號、圖案,真的跟新的沒區別,真不知她當初怎麼考上初中的?
一會工夫,李家明將初中三年的主課書全部翻揀出來了,厚厚的一大摞扔進了大姐的背蔞裡,兩姐弟從姐姐家回到弟弟家。
從二嬸家出來,李家明一路‘伯伯、叔叔、嬸嬸‘的叫,而且還是有禮貌地帶著笑臉叫,聽得大姐直皺眉。可還剛剛來到自家屋簷下,李家明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心裡苦澀酸楚,因為父親正站在馬路邊陪著笑臉,送著外婆家的三表舅。
哎,要債的人又上門了。
婆婆和母親的喪事,即使父親砍光了山上能賣的樹,將家裡能值點錢的手錶、腳踏車、縫紉機都抵了債,還欠了親戚朋友們三四千塊錢。現在的豬肉都才二塊二毛錢一斤,三四千塊錢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說,無異於一個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包袱。
父親陪著笑臉的三表舅,當初就借給父親千多塊,估計現在一半都沒還清。最親的親戚輕易不上門問債,一上門就肯定是要錢急用,這可讓父親又去哪借幾百塊錢啊?
等唉聲嘆氣的父親回來了,兩姐弟已經把書放好了,李家明正收拾著破了瓷的茶杯,揹著背蔞準備出門的大姐關切道:“三叔,三表舅來問賬?你還差他多少啊?”
“哦”,背好象又彎了一點的父親,看了眼經常幫自己料理家務的大侄女,苦笑道:“那倒不是,三表舅國慶節嫁鳳姑,他來請我去打嫁妝。你四叔馬上要做屋,我哪有那個時間啊。”
“哎,太不湊巧了”,大姐也嘆了口氣,要是三叔能去幫三表舅打傢俱,欠他的賬就能還掉不少了。可一邊是四叔做屋,一邊是三叔還賬,她也不知道三叔該去不該去。
豎起耳朵的李家明稍一猶豫,放下手裡的茶杯,勸道:“耶耶(爸),你還是要去幫三表舅。我記得娘死的時候,屋裡什麼都沒有了,還是大母舅跟三表舅他們幫的忙,錢、米、豬肉、豆子都是他們湊出來的。”
“我曉得,四叔一世年(一輩子)就做一幢屋,我當哥哥的總不能不幫一下吧?”
若是家裡稍好一些,李家明也不會吱聲,但現在家裡欠了這麼多錢,即使是幫兄弟也要看能力大小的。
“耶耶,我覺得你錯了。四叔、四嬸兩個人,一年能賺萬多兩萬塊錢,就是你不去幫他也可以請人幫。我們家不同,欠了那麼多賬,總是要還的。
四叔結婚時,你幫他打了全套傢俱,這次做屋又送他兩根大柏木,以後的門窗肯定也會幫他打。耶耶,你已經盡了你當哥哥的力,幫四叔也要量力而行,不能好了他虧了我們自己!”
“明伢,話不是這麼說的,四叔是耶耶的親兄弟。”
父親已經沒有了記憶中意氣風發,連跟兒子說話都沒有了多少火氣,可李家明寧願父親還是那個動不動瞪眼睛、罵人、揍人的父親,而不是這個讓貧窮、債務壓得連心氣都沒有了的父親。
咬了咬牙,李家明有些冷酷道:“耶耶,有些事你不要太想當然,親兄弟也要明算賬的!四叔一年能賺一兩萬,去年過年時,我們家裡債主都上門了,他可吱過一聲?三四千塊錢,也就是他兩三個月的工資,他就真拿不出來?”
這話刺痛了父親,臉上開始烏雲密佈,李家明也轉過身來,看著父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耶耶,剛才大姐帶我去求四哥,想讓他輔導我讀書,曉得大嬸怎麼說的嗎?大姐也在這,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她不願意,不願意她兒子教她的親侄子!這就是親兄弟明算賬,別人都知道的事,你怎麼就不知道?”
“你”,父親指著李家明的鼻子氣得渾身直髮抖,也不知道是因為兒子的頂撞還是大嫂的無情,可他卻不依不饒道:“你要是想打我,你就打我一頓,我保證一聲都不吭。你就是打我一頓,我還是會去跟四叔講,要是他把你當親哥哥,就不應該喊你去幫忙,應該讓你去幫三表舅打傢俱還賬!”
“你這個畜生!”
被氣得七竅生煙的父親終於忍不住了,抽出插在大門框的小竹梢,劈頭蓋臉地打過來,李家明就是倔強地仰著臉,一言不吭地死扛著。
第十三章 倔強的眼神
南方山區盛產一種小竹子,除了春季能採小筍外,長不成才頂不了用,可卻是無數孩子的夢魘。大人經常砍一根那樣的小竹子,留下最頂端的枝條插在大門框上,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