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終於痛哭失聲。
這個拼盡了一生救護她的男子,在最後的生命裡,還在為不能救她而歉疚。他絲毫都不怨她,不怨她的無能!
她緊緊抱住楊逸之的手臂,淚水傾瀉而下,合著楊逸之鮮紅的血,染滿了破碎的梵天之顱。
這隻神明的頭顱,染滿了淚水之汙濁,與鮮血之骯髒。
這一刻,她的心忽然釋然,因為他並不怨她。
這一刻,他的笑容忽如原來一樣,散淡而清和,因為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公主,就算不能與她翱翔九天,也終於能執子之手。
白頭偕老,廝守江湖是一生,兩心相知,剎那芳華,亦是一生。
突然,一陣奇異的芳香幽幽在地宮中升起,片刻之間,縈滿了整個黑鐵之城。那香氣清淡悠遠,正是蓮花的香氣。
一股力量倏然而來,將相思扯了起來。她驚惶抬頭,就見重劫雙眸中盡是駭異,深深盯著她懷中的法像。她下意識地低頭,身子不由得一震。
染滿了她的淚水與楊逸之血的梵天法像之頭顱,並沒有裂開,而緊緊地拼合了,拼合成一個完整的法相。
一陣狂喜自相思心底升起,她甚至來不及去想緣由,尖叫道:“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她驚喜地將頭顱舉到重劫身前,喜道:“放了他!”
身披苦行之服的重劫雙手合十,拜了下去:“你終於尋找到了你自己的虔誠。”
他身子緩緩抬起,道:“請完成吧。”
他的雙手再度合十,朝著楊逸之深深一拜,然後輕輕握住他腕上的傷痕。
蓮花清香之中,楊逸之臂上的傷痕不可思議地閉合,將他的生命停留在天人一線之間。
相思被驚喜激動著,她匆忙地撿起地上的碎片,重新拼接起來。
崩裂並沒有再度出現,也許真的是因為她找到了自己的虔誠,不出一刻鐘,那座蓮臺上面,便佇立起一座威嚴的梵天之像。
終於,相思將一件潔白的袍子披上神像的身體,鬆了一口氣,退了開來。
神像只有一人高,並不雄武,但卻有天地之相,天不能覆壓,地不能承載,海不能淹湮,山不能陵越。它如一切之元始,亦如一切之將來。它具足世間之一切美,卻承載著世間之一切苦,破裂的紋遍佈它的全身,象徵著它無限悲憫。
悠揚的鐘聲在黑鐵地宮中沉沉響起,裝飾著整座巨大地宮的珍寶們,忽然射出了無比璀璨的光芒。那是神明將要降臨的前兆,是諸天神佛,都準備來迎接最初的神明。
也是世界最深邃的福緣,將要凝結,具現。
巨大的地裂轟然一聲暴響,衝起一道赤色光華,宛如極光般,將地宮之中照得纖毫畢現,那亦是天地之威,是凡人所無法承載的榮耀。
所有的光,都集中在那座破碎的石像上,莫名的光華在其上隱隱流轉,似乎隨時都能活過來,向世人展現神校�奈奚賢�取�
重劫滿臉都是肅穆,他無比小心地攙扶起楊逸之,兩人並肩走向石像,在石像之前跪下。
苦行之服與冕服之下,一為妖邪醜陋,一為至秀大美,一齊跪下,那是最虔誠的獻祭。
重劫雙手放在胸前,念頌著一連串複雜而古樸的咒語。
那是第一代阿修羅王因苦行見到梵天時,所念頌的祝禱之辭。良久,他方始唸完,小心地將那枚梵天之瞳自頸間解下,送到了楊逸之的手上。
他不敢自己獻上這枚梵天之瞳。
因為他不敢用自己的醜陋去褻瀆神明。
楊逸之靜靜地接過重劫手中的梵天之瞳,站起身來。他凝視著眼前的這尊石像。這尊破裂的石像眉心的正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空洞,那是梵天的第三隻眼,也是梵天之瞳鑲嵌的地方。
如今,缺失了梵天之瞳的石像,如在哭泣。
楊逸之輕輕嘆息一聲,舉起梵天之瞳,將它嵌入了石像的眼睛中。在接觸到石像的一瞬間,他彷彿也聽到了一聲嘆息。
他沒有再跪下來,而只是站在神像面前,陷入沉思。
梵天之瞳納入石像的同時,那石像忽然變得完整起來。所有的裂紋都消失不見,碎裂的一片片的光統成了連續的光幕,縈繞在石像周圍,一縷若隱若現的光自石像眉心中的第三隻眼中透出,世間的一切隱秘,彷彿都在這顆眸子之前顯露無遺。那是神校���諭蚰甑鬧腔郟�蘧〔嶽希�蘧∩鑠洹�
巨大而茁壯的生命瞬息間衝達入石像的每一個角落,楊逸之忽然有了種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