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武之時已經讓龍家軍丟了顏面。他只是亡國奴的奴隸,他的手臂上除了瀾國奴隸烙印,今後還會增加昭國的奴隸烙印。龍傲池將他要來,除了留著慢慢折磨,還能有什麼別的意思?
龍傲池清清楚楚地說看上的只是他的姿色,讓人廢了他的武功,歸瀾那時沒有半點懷疑。可是那個親衛似乎下手留情,傷勢看著嚇人,實際歸瀾的內力並沒有被封死,這種程度的內傷,仍然可以運功調息慢慢自愈。
歸瀾不知道是那個親衛心慈手軟故意放水,還是龍傲池暗中吩咐。在龍傲池允許他休息允許他吃東西的那一刻,他甚至忍不住幾次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自己能有一條活路,以為龍傲池並非真的冷酷無情。
但是現在,歸瀾強迫自己忘掉幻想,接受殘忍的現實。他覺得也許留下他的內力,僅僅是為了讓他在熬刑的時候能堅持的更久一些,讓龍傲池可以盡興地欣賞他痛苦的樣子。
06奴性堅強(下)
歸瀾的腦子裡盤桓著悲觀的念頭,卻不敢不按照主人的吩咐去做,何況他本已餓極。
歸瀾身為奴隸平素只得一日一餐,從不知吃飽的滋味。龍傲池圍城三月斷糧斷水,到最後半月皇族都是每日一頓稀粥配些鹹菜充飢,哪還顧得上奴隸能否有飯吃。若非明月偷偷省下一些飲食給他,他仗著深厚內力支撐,恐怕早如宮內其餘奴隸那樣生生餓死。城破降國,食水都嚴格控制在昭國軍隊手裡,龍傲池下令先救濟普通百姓,讓貴族朝臣繼續捱餓,於是直到初八瀾王提出設宴為龍傲池接風才算申請到一批飲食,宮內眾人有望吃上一頓飽飯。然而歸瀾只是在開宴前喝了一碗煮麵的湯水,算起來兩三日都不曾正經吃過東西。
看著眼前一盤點心,一壺茶水,歸瀾的胃火燒火燎,他確認了主人的意思,就不再猶豫風捲殘雲一樣將那些吃時眨眼間消滅乾淨。他尋思著,至少死前能吃一頓飽飯也值了。
龍傲池見歸瀾沒有抗拒大膽吃喝,以為他不再緊張害怕已經接受了她的好意,哪知道歸瀾根本是放棄了希望。她吩咐帳外親兵去請醫官,又對歸瀾說道:“歸瀾,我娘有一幅畫,畫上的男子與你的容貌十分相似,我猜那人與你有關。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麼?”
歸瀾將最後一口點心吞入腹中,才如實回答道:“主人,下奴不敢撒謊,確實不知道身世。”
龍傲池不死心道:“那麼你原來的主人會否知曉你的身世呢?”
歸瀾不解道:“以前的主人也許會知曉。下奴斗膽請問主人為何想了解一個奴隸的身世。”
龍傲池也不知自己缺了哪根筋,竟脫口而出講了真相:“我娘臨終時說找到畫上那個男人,要將他碎屍萬段。”
龍傲池話沒講完就後悔不已,生怕歸瀾因此又產生恐懼緊張的情緒,趕緊琢磨著該怎樣解釋安撫,卻發現歸瀾恍若未聞,身體也不再顫抖。
事實上,龍傲池的話並沒有嚇到歸瀾。他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至於怎樣的理由和方式,他並不在乎,反正都是痛,他也早忘了不痛是什麼滋味。
龍傲池覺得歸瀾的反應異常平淡,試探道:“你難道不怕麼?”
也許是剛吃了東西,歸瀾的底氣比剛才足了一些,索性豁出去破罐破摔反問道:“下奴為什麼要怕呢?是因為如果找不到畫上的男人,主人就會遷怒將下奴碎屍萬段麼?其實主人如何使用奴隸,要殺要刮根本不需要理由,也不用對奴隸解釋。下奴悉聽尊便,是死是活都會盡力讓主人滿意。”
龍傲池被噎得說不出話,從沒有見過如此自甘下賤不識好歹的人。她的好意全被他當成驢肝肺了麼?她若真想殺他,豈會耐著性子溫和說話給他吃喝,還打算為他療傷?龍傲池在氣惱的同時,保留了一絲理智自省,她懷疑會不會是自己的態度有問題,才造成了如今的誤會。可她是堂堂大將軍,是這個奴隸的主人,就算有做錯的地方,也沒必要主動承認還低聲下氣解釋吧?
龍傲池冷哼一聲,鬱悶地打算回內帳對阿茹吐吐苦水,卻不能晾著歸瀾不管。於是她忍下惱火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歸瀾,那邊鋪蓋你自己看著拿,就在帳內小睡片刻也無妨。”
歸瀾畢恭畢敬地叩首拜謝。
龍傲池進了內帳,一臉委屈,壓低聲音問道:“阿茹,你聽見那奴隸剛才說什麼了麼?真是氣死我了。”
阿茹抿嘴一笑,湊到龍傲池耳邊輕聲道:“將軍,看來這奴隸很有趣,竟能讓冷麵殺神生氣吃癟。他既然是您的奴隸,讓您不高興,您責罰他就是了,為何自己跑回內帳向奴婢吐